第59章(第3/3頁)

高山天氣擅變臉,下至草甸,日落光又破開了雲層,澄亮地照射在林緣。

又聞達魯鈴鐺聲。

商明寶有了死境回來的感覺,不真切。回頭看,灰雲壓山頭,恍如隔世。

今天來不及下山,只能等明天一早。紮西提醒那雨雲過不了多久就會降落到這裏,因此一切從簡。

快速地吃完晚飯和洗漱後,他們各自回帳篷——風,如期而至。

商明寶被命令留在帳篷裏,向斐然出去和紮西一起檢查三頂帳篷的地釘。

帳篷被吹出了旗幟一般響亮的滑動聲,掛在頭頂的馬燈不住地來回晃悠。商明寶屈膝坐在睡袋上,目不轉睛地馬燈,留神著外面的動靜。地釘是她打的,她恐怕自己做得不到位,給向斐然此時額外添加了工作量——或者,會不會忽然被吹飛出來,然後傷到他?

與第一次知道他要去冬季的威斯康星州做多樣性調查時比起來,她對於野外惡劣與危險的想象有了切實的畫面和細節。

就在她坐不住打算鉆出去看看時,拉鏈被拉開,向斐然鉆進來的同時,順手抓住了要被吹飛出去的兩張活頁紙。

他先拉上了外帳門後,才動手脫登山靴,耳邊聽到商明寶緊張地問:“不會睡著睡著,帳篷被吹走吧?”

向斐然笑了一下:“不會,我檢查過了,你的地釘打得很好。”

商明寶長舒一口氣,聽著外面的鬼哭狼號,有種身處末日孤堡之感。

“達魯會被吹走嗎?”她覺得好久沒聽到鈴鐺聲了。

“不會,他被紮西牽到木屋裏了。”

“那它晚上要餓肚子了。”

這頭小騾子可太貪吃了,商明寶半夜三更總能聽到它吃草的聲音,還有它故意拱她帳篷的壞動靜。

向斐然將內帳門拉好,失笑:“你怎麽這麽多事要操心,嗯?”

商明寶抱膝坐著,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忙完了,她才跪著將上半身舒展過去,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向斐然順勢將她拉到懷裏,垂首凝望著她:“怕不怕?”

商明寶點頭。

原來戶外工作並非是詩與遠方,而是意外和突發,是風餐露宿,是披星戴月。

“下次還來麽?”

商明寶用力、肯定、毫不遲疑地點頭。

向斐然微眯了眼,目光晦沉地停在她臉上。他沒問她為什麽覺得辛苦和害怕還要來,而是將手貼在了她的臉頰上。隨著他眸色的深濃,他撫著她臉的手也漸漸用力,最後變為卡著她下頜骨的模樣,迫使她纖細的脖子連著天鵝般的頭顱都仰起,仰在他的懷裏。

他吻下去,在獵獵的風聲中。

沒有人知道,外面下雪了。雪粒落在帳篷上,原本該很冷的,但商明寶熱得想脫衣。

夜晚漫長,從現在到就寢時間,還有足足五個鐘頭。

風聲那樣緊,倒不怕被紮西聽到奇怪響動了。

羽絨睡袋被商明寶壓實、濡熱。她的衛生棉條自今早起便沒塞了,換成了薄薄的護墊。但這棉質雪白的東西貼上去時多幹凈,剛剛撕下來時便也還是多幹凈。她清洗好自己後,又墊了一片新的上去,以防萬一。

吻得這樣升溫,防的就不是血,而是溫熱清亮的什麽東西。

指腹觸到幼滑,向斐然慢條斯理地撚了撚,抹到商明寶的鼻尖:“什麽味道?”

水腥味,帶一點奇怪的甜。

他親上她的鼻尖,繼而又去吻她的唇。商明寶想躲,被他掌著下頜固定,被吻得逸出氣喘籲籲的嗚咽聲。

確定她身上方便了以後,他看著她,像是商量著問:“手還是嘴?”

商明寶用力抿著唇,黑發淩亂在藍色睡袋上,搖了搖頭。

“都不要?”向斐然挑眉,溫沉的聲線聽不出語氣。

商明寶自下而上地與他對視著,紅潤的唇抿著,一時沒說話。

她的眼神好像在說,她考慮好了。

曠野裏的呼嘯聲是響,但帳篷裏一切也依舊鮮明。拉鏈被拉下時,向斐然尚能忍耐臉上的波瀾,被她柔若無骨的手托出時,他腦子裏的弦卻嗡地一聲燒斷了。

他動用了全部的忍耐力,呼吸又長又緊,心臟發沉說:“寶貝,這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