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5頁)

商明寶雖然常被蘇菲千叮嚀萬囑咐連擔憂帶恐嚇地講紐約的街頭有多亂,但由於她的描述太誇張,近乎於都市傳說,她心裏便沒有特別當回事。此刻聽向斐然也這麽說,她“哦”了一聲,手揣在兜裏不動了。

向斐然的手也在她口袋裏。

頂級羊絨細膩且保暖,將若有似無勾纏的兩只手溫出了汗。

這樣一種靜默的對視,毫無疑問醞釀著他吻她的一切契機。商明寶提前緊張起來,呼吸也不太順暢。

當向斐然沒有吻她,只是擁了她一下,聲音隔著她堆攏著的黑發遞到她耳側:“剛剛為什麽要走?不想見我?”

商明寶本能地搖搖頭:“沒有,沒想到會碰到,不知道怎麽面對你……”

氣氛好壞好壞,她心裏的警鈴早已響了半天,好尖銳,可是好像沒有辦法。很想負氣地說上兩句煞風景的話,可是她找不出,反而那股失重的感覺一直在持續。

一直。一直。

向斐然聽出她講話的鼻音,又看她臉色差勁,猜到幾分:“感冒了?”

商明寶吸了下鼻子:“嗯。”

向斐然壓下眼眸裏的深色,低聲:“昨天被我傳染的?”

昨天幹了什麽,彼此心裏都有數。

“才不是!”商明寶心頭升燥熱,講話終於大聲了點:“是昨晚沒睡好。”

讓她怎麽睡得好呢?回到第五大道的公寓,心煩意亂又神思遊離的,看什麽都不順眼,連墻角的綠植都要罵兩句。綠植又沒長嘴,怎麽給自己伸冤?泡完澡躺上床,更覺燥熱,一閉眼就是向斐然近在咫尺的眼神。

他給她留下的記憶是五感的,鼻息的滾燙,冷冽的香,都被商明寶的皮膚、呼吸和觸覺記住。

淩晨的時候做了很糟糕的夢,醒來時,被子卷在腿間,掉了一半在床下。

難怪會著涼。

商明寶唯恐他問自己為什麽會失眠,瞪著他,搶在先頭說:“才不是因為你失眠的,你不要多想。”

這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也沒什麽區別了。

向斐然笑了一息,全盤接受她的說法:“好,不是因為我。但我失眠了,是因為你。”

商明寶都想逃了,不僅身體想逃,連靈魂都想逃。可她能逃哪裏去?手還給人家牽著呢。

她漲紅了臉,憋死了憋出一句:“你不要講了,我不聽。”

向斐然從善如流,改口問:“那你吃藥了嗎?”

聊這些,不是他的本意。他今天走神了一整天,試圖冷靜地找到蛛絲馬跡,好一舉推翻昨天西蒙“她沒有那麽喜歡”的結論。但他絲絲入扣的觀察、嚴絲合縫的推理,都越不過一座大山:商明寶從沒有主動聯系過他。

在夏令營結束後,即使方隨寧給她推送了他的微信名片,她也依然沒有加他。

如果不是閣樓上的那一場意外相遇,他和她,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已經全盤接受了商明寶沒那麽喜歡他的事實,直到剛剛在電話裏,不小心聽到了“兩分的喜歡”。

和“即使看到他現在跟別人在一起,也會坦然送上禮物並保持距離”的從容。

她親口告訴他,他做的心裏準備不夠。他為自己保留的兩毫米的僥幸還太深厚。

商明寶答道:“吃了,中午就開始吃了。”

又關心他:“你呢?好一些了嗎?”

向斐然頷首:“今天退燒了。”

他還想再說什麽,手機震動起來。商明寶瞥到了WhatsApp來電的頭像,是女生無誤。

向斐然滑開,聽了兩句,回道:“馬上回來。”

他這邊還沒掛電話,商明寶已經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出來。等他掛斷,商明寶小幅度地揮了揮手:“改天見,斐然哥哥,你先忙。”

雖然不確定真相對她來說是不是有意義,但向斐然還是解釋了一句:“林犀,我組裏的研究生,別多想。”

因為是這個方向唯一的中國研究生,便順理成章地被塞到了他團隊裏。他跟她不熟,除了課題組辦公室外,便偶爾只在圖書館裏碰到。大約是看他總是獨來獨往,林犀作為留學生裏社交活躍的一份子,邀請過他幾次參加節日聚會,但向斐然無一例外都謝絕了。

商明寶明亮的臉上綻開笑容:“不會,怎麽可能多想。”

她太坦然,向斐然莫名煩躁起來,微眯了眼,直接問:“是真的嗎,就算我現在跟誰在一起,你也只會送我一份禮物然後保持距離。”

商明寶是天之驕女,就算不是,他這樣問她也只會答是。

“是啊。”她保持著笑,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調侃道:“不然呢?我可不是那種分不清界線的假妹妹。”

向斐然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面無表情地等待那陣心臟抽疼的麻痹感從身體裏流過。

“知道了。”過了一息,他以近乎對自己殘忍的淡定說,“不會有這個情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