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4頁)

她也挨了一腳,在臉色扭曲中聽到商明寶微笑堅定地說:“becca都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廖雨諾常讓她當僚機,兩人之間有著只需意會的默契。一聽她語氣造作,廖雨諾瞬間領悟,親親熱熱挽住她手:“我怎麽會丟下becca寶貝呢?”附耳小聲問:“什麽情況?”

商明寶沒答她。

廖雨諾睨了一旁寸步不離的伍柏延,給他助攻:“伍少爺今天也算是大手筆了,哦?”

商明寶的心思都在身邊默不作聲的向斐然身上,聞言隨意地應了一句:“什麽意思?”

“這場煙花不是我送你的,是他送你的。他想讓你開心點。”

伍柏延咳嗽一聲:“小意思。”

是要謝謝他的。

如果不是他要辦這場宴會,要放這出煙花,要哄騙她到閣樓,她不會遇到向斐然。

商明寶擡起臉,對伍柏延認真地說:“謝謝。”

一枚煙花躥入高空,砰然炸開,金花滴穗,照亮了上東區這一隅的夜。

人人贊嘆,擡眸仰望。那些金色水滴仿佛落進了他們手中的香檳杯裏,飲下肚,進入夢裏。

氣氛足夠了,就會有人擁吻。誰驚呼,誰羨慕,誰效仿。

商明寶很想回頭看一看向斐然,看一看他被煙花照亮的臉。可是她莫名地不敢。

她只是仰著頭,做出很贊嘆沉浸的模樣。

栗色長發從肩頭滑落,落在伍柏延紳士貼著她脊背的手上。

隔著若有似無的雪和忽明忽暗的天空,向斐然安靜地看著她,看她仰望的側臉,看她熠熠生輝的眼眸和櫻花一般微笑著的唇。

大約是給了自己一支煙的功夫。

心裏的那支煙燃盡後,他轉身離開。

屋頂花園的熱鬧與閣樓的悄寂形成鮮明對比,他擡手握住門把,頓了一頓,擰下後,孤身一人穿過了這間收藏有《植物學通信》原件的房間。

“我說……”廖雨諾從他的背影中回過視線:“你後面的那個男的是誰啊?這麽極品我怎麽一開始沒發現?”

她懊悔可惜,因為剛剛那一“餐”吃的並不算頂級。

伍柏延吊兒郎當地回:“你今晚上一直想找的那個咯。”

“什麽?!”廖雨諾這下子真有點捶胸頓足了,意有所指地問:“向?”

伍柏延攤攤手:“如假包換。”

廖雨諾掐住了商明寶的胳膊:“他就是向聯喬的孫子!我就說!”惡狠狠地瞪伍柏延:“你不早說,等人走了才說?”

商明寶心裏一緊,身體先於意識扭過頭看——

她的身後有人影憧憧,但哪一張面孔都不是他。

他走了?

商明寶根本來不及多想,只覺得心裏的驚慌來得這麽迅猛,以至於她不顧一切地撥開人群。

“明寶?”伍柏延拉住她胳膊,不解。

“他是我的朋友。”商明寶目光微弱但語氣堅定地懇求他趕快放手,“他是我朋友……”

她的神情裏有一股茫然和無助,伍柏延愣了一愣,意識到這不是她有求於他,而是因為那個人就這麽走了的這件事,讓她茫然和無助。

伍柏延松了手,她離開得這麽快,肩上的披肩滑落,帶著體溫被伍柏延攥在手裏。

·

向斐然回到了二樓書房,跟伍家三位長輩做一個簡短的道別。

伍蘭德隨他一起下樓,遞給他一支煙:“怎麽樣,盧梭的原件?”

“很不錯。”

伍蘭德笑了笑:“看過了就好?你既然是研究植物學的,想不想珍藏?”他很大方,言下之意,向斐然要是鐘意的話,他可以相送。

這裏面幾分是向聯喬的面子,幾分是向微山的面子,那就不好分辨了。

向斐然掐著煙管,無聲地勾了下唇:“不必,鳳棲梧桐,珍貴的東西就應該在珍貴的地方珍藏,看過一眼就好。”

伍蘭德欣賞於他的不卑不亢進退從容,一身氣度完全無愧於向聯喬的親自栽培。

學什麽植物學,真是可惜了。

他送人到一樓大廳,向斐然默契地說:“多謝今晚的款待,請留步。”

伍蘭德便站住了,在他肩上拍了拍:“記得常來,把這裏當你在紐約的家。”

對這樣老生常談的客套話,向斐然保持了良好的風度,頷一頷首,就此別過。

他是最晚到客人,也是最早離開的。禮賓處,侍應生將他那件格格不入的北面沖鋒衣拿出,跟他說:“好夢,先生。”

向斐然套上沖鋒衣,冷帽一時沒戴,抓在手裏。

出了門,他拉上拉鏈,摘下錆色半框眼鏡,揉了揉眉心。

直到這時,他才深呼吸了一口,呵出的白氣氤氳在夜色中。

腳步即將邁下最後一級台階時,身後傳來一聲:“斐然哥哥!”

氣喘籲籲的,是連跑帶沖,也不怕高跟鞋崴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