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第3/3頁)

這給了宮中人機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侍人和宮奴聚集起來,人數是私兵的數倍,足以對其形成威懾。

“公子路來了!”

人群背後響起聲音,侍人和宮奴如潮水分開,現出一條通道。

幾名強壯的宮奴擡著矮榻,公子路靠坐在榻上,雙腿孱弱無力,臉頰凹陷,瘦得不成樣子。雙眼卻格外亮,賽過燃燒的火光。

“信平君謀逆,理應問罪。待世子歸來依律懲治。諸位今夜拿下逆賊,我定如實告知世子。”

言下之意,信平君該死,但不能現在死,必須活著交給田齊。

氏族們迫切想要殺人滅口,不約而同看向花巨。

花巨當場擰眉,正打算開口,就見人群中又走出數人,全部是先君的妻妾,為首者正是田齊的母親,蜀侯的正夫人。

“公子路所言即我之意。”正夫人說道。

氏族們頓時陷入兩難。

不殺信平君,堵不住他的嘴,他們寢食難安。

若是強行動手,無異於站到正夫人和公子路對立面,這與初衷不符。

西境大軍在外,一路摧枯拉朽,公子齊不日將至潁州。他們是為求生,不可能將正夫人和公子路滅口。

那麽,選擇就是唯一。

花巨目光黯然,回想前番與公子路密談,忽然變得不確定,公子路是否會真正踐諾。

如果他出爾反爾,那麽花氏……

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花巨不由得心驚,臉色驟變。

氏族們見他不出聲,心知事不可為,只能放開包圍,任由信平君被帶走。

信平君穿過人群,突然哈哈大笑,笑氏族愚蠢,笑宗室短視,笑花巨自詡老謀深算,卻被一個廢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今日,便是爾等明日!”笑夠了,信平君陰森說道。

氏族們臉色驟變,礙於公子路和正夫人,到底沒有動手。

“田路,我小看了你。”信平君被押到公子路面前,兇狠道,“早知有今日,我該殺了你!”

“我死,世子在外,你照樣難逃。”公子路直視信平君,拍了拍自己的腿,一字一句道,“這雙腿拜你所賜,總要償還。”

“你敢!”信平君憤怒掙紮,可惜徒勞無功。

“帶他下去,剝去衣袍,捆縛手腳,塞口,每日鞭二十,直至世子歸來。”公子路點了點正殿的侍人,“爾等負責看守。”

“諾!”

侍人們押住信平君,想起死去的同伴,想到長久以來的膽戰心驚,怒火熊熊燃燒,眼中迸發恨意,幾欲將信平君刺穿。

“押下去。”

信平君被押走,氏族們退出蜀侯宮。

走出宮門時,眾人發現宗室齊聚宮外。以宗伯為首,身邊拱衛大量甲士,與私兵的數量不相上下。

看到這一幕,花巨明白自己徹底敗了。

“後生可畏。”

他竟不知公子路與宗室也有聯絡。

黑白棋子,兩兩牽制,需要的只是一個突破口。

西境大軍就是破局的關鍵。

“終日打雁,終是被雁啄了眼。”

花巨嘆息一聲,突然變得頹廢。

他已不奢望更多,只盼公子齊性情不移,仍心存仁厚。如此,花氏或能留下一條血脈,不至於全族絕滅。

一場兵變,徹底改變潁州城的局面。

隔日,公子路的信使就從都城出發。

因不知林珩和田齊所在,信使派出多人,懷揣同樣的書信,分別奔向三路西境大軍。

林珩在進軍途中接到公子路的書信。

信上內容不長,筆鋒稍顯無力,仍能看出執筆人的風骨。

田齊認出信上的字跡,當即道:“君侯,是我大兄親筆,不會有錯!”

得到田齊確認,林珩召信使當面回話,其所言和信中一般無二。

“城中兵變,信平君被捉拿。正夫人安然無恙,公子路現掌宮內,迎世子齊,請侯伯入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