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第2/3頁)

幾名宮奴走在隊伍中,暗地裏打著手勢,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依照常理,上一任蜀侯去世,他的妻子當尊為國太夫人。

信平君篡權,還巴望得上京冊封,有意在獨攬大權後斷絕先君血脈,自然不會照規矩辦事。

先君妻妾都被關押,公子路遭受酷刑,公子齊被迫離國,氏族和宗室不聞不問,顯然是默許。

“今夜兵變,分明是要棄我。”

“豈會讓爾等如願!”

信平君沒有走出殿門,而是回到榻前,找出一直放在身邊的袞服冕冠,召侍婢服侍他更衣。

“速!”

婢女臉色發白,因恐懼抖個不停。

信平君感到不耐煩,提劍刺穿她的心口。血色飛濺,嚇得周圍人魂飛魄散,卻不敢驚叫出聲,只能顫抖著跪在血泊裏為信平君系緊衣帶。

一名侍人捧起冕冠,小心翼翼為信平君佩戴。

旒珠垂落,輕輕搖晃,信平君猛然擡腳踹翻了侍人。

侍人摔倒時不慎撞翻燈盞,半張臉被燈油燙傷,額角劃出血痕。他發出一聲慘叫,捂住臉痛苦翻滾。

信平君情緒暴躁,拔劍刺穿侍人,繼而邁過侍人的屍體,大步走出殿外。

鮮紅的血在地面流淌,侍人表情痛苦,大睜著雙眼死不瞑目。周圍人目睹他的慘狀,皆心有戚戚焉,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一陣風吹入殿內,卷走血腥氣,搖曳殘存的燈火。

昏黃的燈光下,侍婢不約而同看向殿門,緊盯信平君遠去的背影,半張臉隱於黑暗中,目光明滅。

信平君穿過回廊來到大殿前,雙手推開殿門。

門軸的吱嘎聲傳出,在夜色中愈發刺耳。

他邁步走入殿內,越過落地擺放的銅燈,走向大殿盡頭的寶座。

夜風席卷,嗚咽作響。

恢宏的殿宇寂寥冷清,寶座之下空空如也,燈盤中也不見火光。

烏雲短暫散去,月光落入殿內。

借助蒼白的月輝,信平君登上台階,回身振袖落座,大馬金刀地占據國君尊位,雙目直視前方,等著兵變氏族到來。

宮門前,私兵再一次沖撞,門栓終於斷裂,厚重的門扉向內敞開。

“捉拿逆賊!”

人群蜂擁而入,喊殺聲震耳欲聾。

宮內的甲士不見蹤影,侍人和婢女驚慌四散,宮奴瑟縮在角落,壓根不敢上前阻攔。

花氏在宮內有耳目,這一刻主動現身為眾人帶路。

“逆賊在正殿!”

“捉拿逆賊!”

氏族陸續下車,持兵器徒步前沖,徑直撲向大殿。

信平君坐在殿內,聽到聲音越來越近,正夫人和夏夫人母子卻不見蹤影,眼底閃過一抹厲色。

“好,好得很!”

他猛然站起身,趕在氏族沖入大殿前離開,直奔關押正夫人的偏殿。

剛剛走到廊下,就與花巨等人正面相遇。

“逆賊休走!”花巨揮劍阻攔,氏族們迅速封住新平君的退路,使他淪為籠中鳥,甕中鱉,休想逃出生天。

私兵手中舉著火把,照亮信平君此刻的模樣。

他身著袞服,頭戴冕冠,手裏握著天子賜給初代蜀侯的寶劍。目光掃視眾人,臉上帶著獰笑,死到臨頭卻不見慌張,難免令人生疑。

“花巨,你以為抓住我,花氏就能平安?”信平君不問旁人,只盯著花巨,“先君薨,田齊出逃,田路受髕刑,花氏不曾有任何作為。如今見我大廈將顛,便糾眾襲宮,口口聲聲說我是逆賊,你又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乘風使舵,見利忘義的小人!”

“還有你們!”

信平君挺起寶劍,劍尖指向在場氏族,眼底燃燒火光。

“我勝時,爾等阿諛諂媚,曲意奉承。見我將敗,便是翻臉無情。不過同花巨一般鉆營的小人,無恥之尤!”

信平君罵得痛快,氏族們驚怒交加,面上青白交錯,臉色異常難看。

“住口!”花巨厲聲喝止,反斥道,“逆賊謀害先君,殘害公子路,囚禁正夫人,追殺公子齊,罪大惡極。我等今日就要撥亂反治,再正乾坤!”

“誰敢上前!”信平君劍術超群,連續擊殺三人,腳下被鮮血染紅,“我為叛賊,我認。我毒殺先君,爾等皆為幫兇。我死,爾等也休想脫罪。”

聽到這番話,花巨瞳孔緊縮,怒聲道:“殺了他!”

死無對證。

只有殺死信平君,才能有挽救家族的機會。

私兵沖上前,將信平君團團包圍。他縱然有一身本領,奈何敵人太多,漸漸力有不支。

一名私兵瞅準機會,舉刀就要砍向他的脖子。

千鈞一發之際,忽有黑影飛來,砸中私兵的手臂,成功使刀鋒偏離方向,順著他的肩膀劃過。

回廊外亮起更多火光,竟是侍人和宮奴,手持兵器包圍氏族和私兵。

私兵沒有全部入宮,大部分留在宮門外,專為提防城內的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