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3/3頁)
寒風灌入殿內,鼓振黑色長袍。刺繡金紋的袖擺在風中翻飛,肩扛的玄鳥振翅欲起。
“智卿,費卿,率先鋒兩千,兩日後出發。”林珩開口,不容任何異議。
“臣領命。”智淵和費毅前後出列,疊手領命。
“陶卿,雍卿,田卿,調甲士五千,十日後西出豐城。”
“諾。”陶裕、雍楹和田嬰起身應諾。
林珩環顧殿內,目光落在鹿敏身上:“鹿卿。”
“臣在。”
“集甲士千人,十日後出臯城。賴白、呂勇為策應。”
話音落下,鹿敏三人同聲領命。
此外,林珩又點出數名氏族,甚至還點出林原的名字,命其隨中軍出征。
“我將親伐鄭地。”林珩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壓下所有質疑之聲,“天地鬼神為證,我誓滅鄭,不死不休!”
當日,肅州城內傳出號角,氏族秣馬厲兵,騎兵即將傾巢而出。
為裝備足夠的馬具,百工坊爐火日夜不熄。
全體匠人住在坊內,打造完成的馬鞍馬鐙一車接一車拉走,還有專為騎兵配備的槍矛弓刀,分發至軍中,逐步替換原有的兵器。
公子原和陶榮抓緊為國人造冊。
得知要伐鄭,國人紛紛請命。不需要大費周章,新軍漸有雛形。
肅州上下忙得熱火朝天,沒人留意到幾匹快馬從城內馳出,於洛水河畔分開,一隊趕赴上京,另一隊奔向越國。
林珩統治下的晉,正如一部巨大的戰車,即將碾壓鄭國,所向披靡。
鄭國尚不知厄運將至。
為掩藏消息,鄭侯不惜收買流亡的晉國氏族。
“若能禍水東引,許爾等留在鄭,入朝為官。”
“晉侯私印被鹿珍藏起,讓她交出來。”
鄭侯命人模仿晉侯字跡寫成奏疏,只需蓋上晉侯私印,就能將罪名推到林珩身上。
公牛氏等人接受招攬,一起找上珍夫人,百般威脅利誘。
“公子珩為權不擇手段,喪心病狂毒殺國君,罪大惡極。”
“君上已死,鹿珍,你也不想活?”
珍夫人安坐在屏風前,面前擺著一只杯盞。盞中茶湯已冷,她似毫無所覺,端起杯盞遞至唇邊,任由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鹿珍!”
見勸說不成,氏族們不欲浪費口舌,竟要當場拔劍。
珍夫人臨危不懼,目光掃視眾人,忽然掩口輕笑。她放下杯盞,出口的話堪比刀子,一下下削在幾人臉上,令他們面紅耳赤,恨怒交加,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叛國投敵的鼠輩,安能振振有辭。”
“良禽擇木而棲。”一名氏族爭辯道。
“良禽,你們配嗎?不過一群小人。”珍夫人的話不留余地,根本不在乎逼近的刀鋒。
氏族們惱羞成怒,正待動手,突覺四肢無力,佩劍脫手,當啷一聲落到地上。
幾聲鈍響,氏族們接連倒地,身體動彈不得。
屏風後走出一人,手中捧著一只香爐,正是蠱醫。
香爐中飄散青煙,毒藥融入香料之中,氣息融合難以察覺。珍夫人面前的茶湯正是解藥,氏族們毫無覺察,此刻癱軟在地,只能任人宰割。
珍夫人斂袖起身,款款行至幾人面前,彎腰拾起一把長劍。
白皙的指尖擦過劍柄上的彩寶,她邁步走向公牛氏家主,劍鋒抵住後者的脖子。
“君上去得匆忙,諸禮未齊。爾等為臣,與其叛國投鄭,不如為君上殉葬。”
氏族們心驚膽喪,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劍鋒落下,脖頸處鮮血噴濺。
門外的侍人聽到動靜,好奇地探頭看一眼,登時嚇得魂飛魄散,飛速前去報信。
“殺人了!”
待鄭侯率人前來,一腳踹開殿門,門內的氏族早就身首分離。
鮮紅的血流淌在地面,飛濺到墻壁和屏風上,鉤織殷紅的世界。珍夫人持劍立在血色之中,面含淺笑,烏發紅唇,風華絕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