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機遇(第3/4頁)

溫嶽現在還是沒有混上緋衣,溫母的喪事挨不上鴻臚寺來管。眼下卻有個鴻臚寺的少卿在,祝纓在腦子裏劃拉了兩下,硬將比著司儀署的禮儀,將這場喪事來了個“仿五品”,在不會被彈劾的範圍之內將之辦得體面極了。

等鄭奕落衙之後過來看時,溫家上下已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條,本家仆人、來幫忙的鄭侯府的人,各司其職。記賬的、收禮的、吹打的、做飯的、待客的、管用器的……絲毫不亂,連各人從哪裏進、哪裏出、走哪個門都安排好了,溫嶽只管對著哭、溫娘子只要聽個最後的匯報以及看好財物就行了。

又有溫家一時不湊手之白布、素帛,祝纓當時就讓祝文:“去家裏各取二十匹來先用著。”祭文、墓志之類,她也用了自己的關系,拿錢請冼敬給寫了一個。抽空還過問了溫嶽報喪丁憂的奏本有沒有寫好呈上。

然後她就坐在一邊喝茶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哭。

鄭奕張大了嘴:“豁!”

祝纓對他揮揮手,鄭奕上完了香,安慰一下家屬,躥到了祝纓的桌子邊坐下:“你這是……”

溫娘子領著個半大小子過來,福了一福:“十三郎。虧得有三郎在,他才能痛痛快快地難過。不然,他連難過都沒那個功夫了。”幾個人一同看向溫嶽,他又抱著金良痛哭了。

祝纓道:“客氣什麽?對我們不必講這些話,你且忙去,我陪十三郎在這裏吃茶。”

鄭奕也說:“聽三郎的,都不是外人。”

溫娘子答應著,攬著兒女又與一些親友應酬。

鄭奕低聲道:“他是個孝子,可惜了。要是人能再拖一陣子,一旦……他在禁軍或有功勞,掙得緋衣。老人家的後事也能再風光一些,不必你這樣微服前來幫忙,倒好能掙得鴻臚寺派員來的一個體面。”

祝纓知道他的意思,這說的是,溫嶽是經歷過皇帝調之後仍然能留在禁軍裏的人。一旦皇帝駕崩、新帝登基,是比較有機會獲得功勞跨躍五品大坎的。如果發生宮變,那就妥妥能飛升。到時候溫嶽的母親再死,喪禮能更好看一些。

祝纓還知道,鄭奕能這麽說,就是鄭熹一方對溫嶽在禁軍之中是有安排的。溫嶽這個年紀,一貫以來的積累,就差這麽一哆嗦,他就能順利升個五品了。

現在好了,溫嶽得丁憂。什麽計劃都打亂了,溫嶽本人仕途也耽誤了。

金良那邊與金彪也看到祝纓和鄭奕,父子倆也過來見禮,他們對鄭奕很認真地抱拳為禮,又對祝纓問好。祝纓道:“坐。”

金良雙鬢已白,金彪倒是個魁梧模樣,兩人看鄭奕點頭,才坐了下來。金良低聲道:“溫大郎……唉……勸不住,孤兒寡母,又與別人的心情不一樣。”

幾人籲嘆了一陣,白志慶、柳昌也到了,舒炎是新豐令,顯然是來不了的,但是聽到了司儀報他派人送了奠儀過來。然後是禁軍裏的將校,也有派人送奠儀來的,也有親自來的。

人一多,稍有些亂,祝纓又為溫府理了一理,再坐回去吃點心。禁軍內有不少人認得祝纓,祝纓也對他們揮一揮手,又與回頭繼續與白志慶說話。白志慶是禮部的員外郎,巧了,王丞去了禮部做了郎中。白志慶於是請教一下王丞的脾性,祝纓道:“他不是愛生事的人。”

鄭奕道:“不愛生事好啊!朝上已經夠亂的了。哎,老邵也快到了吧?”

祝纓道:“也就這幾天了。”

“那能趕得上來一趟。”

閑扯到了一陣,鄭奕先告辭,白、柳等人看天色已晚,也趕在宵禁前離開。祝纓看金良也要起身,說:“金大哥等一下,我有事要托你。”

她看人少了些才起身,對溫嶽道:“我明天鴻臚寺還有些公務,晚些再來看你。”

溫嶽哭得渾身是汗,洗了把臉才啞著嗓子說:“多謝。我現在是顧不得許多了,我……”

祝纓道:“再說這些就見外了。不用管我們,我們這就走了。”

……

出了溫家,金彪道:“要宵禁了。”

金良看祝纓不緊不慢的,又看自己兒子著急的樣子,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祝纓有什麽事要說,但是,祝纓絕不會帶著他們爺兒倆犯夜禁尋開心。

他們到了金良家,金大娘子還在等門,看到祝纓來了,站了起來:“三郎來了?”說完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得叫一聲“大人”才好。

祝纓笑道:“想大嫂家的豬蹄了。”

金大娘子道:“有!盡有的!”招呼她進來坐,又要張羅晚飯。

祝纓指一指跟隨的祝文等人,說:“勞大嫂也管一管他們。”

“放心。”

祝纓與金家交情長,祝纓道:“大嫂也來坐。”

金大娘子也不推辭,一家三口都坐著相陪。祝纓還穿著素服,金家人也沒嫌棄,她也不喝酒,金大娘子就給她上了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