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正事(第3/4頁)
商人不住四夷館,在胡商居住之處就歸京兆府了。祝纓答應這個事由她與京兆府辦交涉。
張校尉道:“就這麽講定了!”
祝纓一笑,道:“好。”
……——
此時,四夷館已到了幾個使者,其邦稍小,祝纓沒來得及學會他們的語言,帶著通譯與他們交談,詢問他們來路是否順利,又詢問他們沿途情況,遇到過哪些州縣,對官員有什麽印象之類。
使者們語言也不通,但是說的都是好話。
祝纓好奇地問:“貴邦以往不常來,或三年、或五年方來一次,但是前年、去年、今年或有國書,或有使者。這是為什麽?”
當然是聽說太子死了,想探聽一下。雖然不知道換了新太子會有什麽改變。然而身為小國,大國的一舉一動都夠他們一驚一乍了。
使者是個長須的中年人,臉有點平,他說:“當然是欽慕□□上邦。”
祝纓道:“原來如此,那貴邦不如選派子弟到京城來讀書。”
“誒?”
祝纓道:“貴使好好想一想,哪裏有子弟到京城來學習再將典籍帶回家鄉有用呢?京師多的是各邦貴胄子弟。”
使者道:“我聽說他們也有派人來學的,我們也可以嗎?”
祝纓道:“你做得了主嗎?”
使者有些躊躇,祝纓道:“回去之後不妨請示一下。”
使者點了點頭。
又過幾日,下了一場大雪,又有一邦在風雪之中入京,這一次來的人份量頗重,是西番的使節。
如果說梧州各族的排名是在末尾的話,西番的排名得在前三,最近更是與北地胡人爭第一。祝纓帶著幾個小鬼上京的那一次,打架的就是他們兩家。
西番這次來的使者也不一般,來者通報說是西番的王子。祝纓因自己新學的西番語,恐正式的場合理解有誤,特意帶上了通譯。經過翻譯,得知王子是意譯,是個真的王子,他本人就是西番王的小兒子,名字叫昆達赤。
小王子只是比他兄弟的年紀小,人已經二十來歲了,黑紅的面龐,長相粗獷,高大魁梧,很符合傳說裏的“駭人的番人”的形象。祝纓卻不覺得他粗笨愚蠢。這人動作幹凈利落,他每一動作,隨行之人的臉上都不見擔憂之色,不像個無能紈絝出門隨行老仆苦大仇深的樣子。如果要類比,他可能比冷雲更讓人放心。
大雪天,他穿一身皮袍,腰間佩著彎刀。騎一匹黑色的馬,馬是西番種,不很高,卻很粗壯。在王子的身後是上百人的隊伍,沒有看到商人模樣的人——沒有貨物。
昆達赤也很好奇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官員,心道:又是一個柔弱的人,一個男人倒像個女娘。
他沒有當面評論別人的相貌,而是請祝纓代為通報,他帶來了國書。
西番有文字,他們的國書以自己的文字書就。國書要面聖的時候由他親自呈上,現在也還不能給祝纓。不過鴻臚寺會提前與他們溝通一下國書的內容,以免正式覲見的時候出紕漏。
祝纓道:“好說,先請住下。”
昆達赤道:“我住哪裏?”
祝纓道:“還是原來的地方。”
昆達赤笑道:“這回不會有人要與我換屋子吧?”
祝纓也笑:“他們還沒來呢。請。”
一行人到了四夷館,昆達赤看到了外面的禁軍,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禁軍被他這一笑,毛得握緊了手裏的手槍。祝纓又說了一句:“請。”
將昆達赤引到了他的住處,祝纓又說:“還請貴使先在這裏安心住下,且莫走動。”
昆達赤不客氣地說:“你們不愛叫人亂跑,我是知道的。我來可是做使者,不是做囚徒的哩。”
祝纓道:“貴使不是還要遞呈國書麽?我去奏與陛下,陛下要見貴使的時候貴使不在這裏,我們尋不到人就耽誤事了。”
昆達赤道:“好吧。我就先不出門了,還有一件事,你要答我。”
“何事?”
“你們有太子了嗎?我還有帶給太子的禮物呢!”
祝纓道:“立儲是國家大事,東宮有主之後會告知貴邦,不會忘記的。王子不必著急。”
“就是還沒有了?”
祝纓道:“貴邦接到國書時就知道了。咦?貴使這麽關心東宮的事,是不是這國書裏就寫了貴邦已立儲君?貴使因而觸景生情了?我這就奏與陛下。貴使稍等!”
她說話一直柔和有禮,仿佛一個不諳世事的傻孩子,與當年駱晟的模樣有得一比。昆達赤肚裏罵了一百遍:傻瓜小白臉。
祝纓出了四夷館就對張校尉說:“盯死這個昆達赤!”
……——
西番使者的事情她往上報了,皇帝也對見使者有興趣,但是在那之前昆達赤還得學一下面聖的禮儀。
祝纓沒提兩人對話裏“東宮”的部分,國書裏也沒有相關的內容,她跟昆達赤提這個話題,純粹是兩個人互相惡心。因為祝纓知道,西番也沒有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