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諸侯(第4/5頁)

藍興一直等到皇帝緩過神來,才蹣跚地上前,皇帝道:“累了就去歇著,年紀也不小啦,有事讓他們幹去。”

“是。”

……

這一晚是施鯤值宿,藍興出了皇城直奔回家。他的府邸占地頗大,從外面看不太出來奢華,內裏該有的一樣不缺。家裏一堆仆人圍了上來叫他:“阿翁。”有眼尖的看到他行動遲緩,故意大呼小叫:“您這是怎麽了?”

藍興擺了擺手,道:“都散了!”

藍德上前扶著他進房,小心地問:“爹,您這是……”

藍興斜眼看著這個“兒子”,哼了一聲:“你還舍得回來?在外面可逍遙快活?”

“兒子不敢!爹還在宮裏,兒子怎麽敢歇著呢?兒子去莊子上了,將秋收了……”

藍興嘆了口氣:“收拾收拾,跟我走一趟。”

“是。”

藍興與藍德換了身衣服,除了頦下無須,儼然是兩個士人。他們不騎馬,乘一輛小車從後門出,由兩個心腹家丁駕車,一路到了劉府。

劉松年近來閉門謝客,卻被他一張名帖敲開了門。

藍德心中奇怪,向來不見劉松年往藍府送禮,怎麽看起來兩人像是熟人?

藍興道:“你們在這裏等我。”

“啊?哦!”

藍興慢慢地走到了一間小廳,只見劉松年正在煮茶。劉松年擡起眼睛:“有事?”

藍興不等招呼,徑自走到他的對面坐下了,劉松年沒罵走他,而是給他也斟了一盞茶。藍興嘗了一口,道:“王相公今天在家?”

“怎麽?你想找他?”

“有點事。”

“嗯?”

藍興苦笑一聲:“你們要再催陛下立儲,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劉松年道:“他才不會聽你這一句,聽了,就不是他了!你也別想管得了朝臣請立東宮。”

藍興道:“咱們都是陛下還在東宮時就在的人,你、我、龔劼哦,還有陳巒,死了的鐘宜……”藍德一口氣報出了許多的名字,“咱們別說虛的了。都是為了那個位子,咱們也都見過了。現在是陛下不想。”

“你還沒想好怎麽押寶?”

藍興忙說:“那可輪不到我!眼下就這幾位殿下了,你們就算請立東宮,還能是誰?不過也是舊著那個路數來請立。既然這樣,到最後位子也還是落到那個人的頭上,又何必急在一時?倒叫陛下現在為難?”

劉松年眯起了眼,藍興冷笑道:“立了太子,你們想怎麽著?是不是就能拋開陛下伺候新主子了?你們士人胸懷天下,我是閹人,眼界就這麽大,你與陛下也是相知幾十年,心疼心疼他吧!”

劉松年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藍興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吸吸鼻子,說:“朝上的事還不夠相公們忙的麽?是北地的災情不緊,還是十月的刺史不多?你們把營盤紮牢了,誰來不都是一樣麽?我只要陛下安心。”

劉松年點了點頭:“看好宮裏,不可讓宵小有可趁之機。”

藍興道:“這是自然!”他將杯子放回原處,對劉松年一禮,慢慢地又走了出去,留下劉松年在屋裏發怔。

半晌,劉松年罵了一句:“我就知道,這破京城討厭!狗屁皇宮裏麻煩多!”

早知道就不該回來!依舊逍遙山水,何等自在!現在……

“備車,去王家。”

…………

政事堂好像真的消停了,王雲鶴和施鯤有一陣子沒提立儲的事了。

皇帝卻不消停了,說得好好的,要讓禮部、吏部將選新官的事承擔起來,卻忽然改了主意。

先是,調鄭熹為京兆尹,接著,將裴清調出京去做了刺史。然後又將鐘宜的弟弟調做了禮部尚書,最後,把周遊重新調入了禁軍。一番調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到了十月,各地刺史開始進京,今年來的不是舊年人。吏部的新尚書姚臻忙得腳打後腦勺,王、施二人也不得清閑,皇帝召見刺史、別駕不提,他們二人也著意考核一些官員。

往年他們也見各地刺史、別駕等,大部分是比較泛泛的,如今卻拿出查私房錢一般的架式來。今年進京的刺史,有福了。

章別駕額頭冒汗,他此行攜帶了祝纓讓他帶來的一些文書,又有給王雲鶴等人的信件。同時,今年梧州還有八個貢士。八人都是從各縣裏選拔出來的年輕人,通過考試考出來的,福祿縣、南平縣各三人,思城縣兩人。但是據章別駕一路觀察,竟是福祿縣的三人水平更高一些。

此外,祝纓事先與他通了氣,趙振等四人祝纓另外具本舉薦。章別駕知道,這四個人這一次恐怕是穩了。梧州出糧了!

而梧州上下的官員,哪怕不升官,也能記個不錯的考評,為下一次升官做準備。

章別駕本以為自己也能跟著沾點光,哪知王雲鶴像審賊一樣的審他,先問田畝數,再問畝產量,然後問稅率、庫存。他都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