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雷池(第2/5頁)

魯刺史做了許多年的地方官,與吏部交道也熟。祝纓祖宗八代沒個顯貴,估計得是因為陳相,這位祝纓的同鄉,曾以丞相的身份兼領過一陣的吏部。看陳大公子與祝纓的相處,得有點穿針引線的作用。

魯刺史心裏評估著,生出一點“後生可畏”的感慨。祝纓示好,他也就接了,給子孫結善緣也是好的。所以他才要“翻印”,因為識字課本上也印了祝纓的名字。魯刺史準備翻印個幾百本,自己再添個小序,把祝纓也寫一寫,誇兩句,把自己的名字也添上。

祝纓與杭勤在魯刺史別院稍坐一陣,將杭勤給魯刺史看了,再聊幾句就告辭了:“我還要回去準備,回程的時候我捎他?”

“你來、你來。”

“我看您準備得比我快,路也比我近,回去也早,要不,您回去打發人往他家裏說一聲?他父母的封贈也一並下來了。”

“好。”魯刺史笑眯眯地答應了。

祝纓於是帶著杭勤告辭。

……

出了別院,杭勤才徹底清醒過來,暗自後悔:我剛才沒有好好說話,別是出醜了吧?

他又有點患得患失了。

祝纓卻對他說:“走,先給你裁幾身衣服,現在量體,走之前取了就行。”

杭勤哪裏知道做官的門道?他還以為上官給衣服是慣例呢。其實地方官還真有一點這個意思,但是應該是縣令幹這個事。公廨錢中的一部分就是由主官分配的。

祝纓帶他去量體。他品級低,並不像祝纓這樣得準備好幾套不同名目、款式的正式服裝。縣丞很簡單的,先準備兩套就得。

量完體,祝纓道:“你的住處人多手雜,告身文書先放在我這裏,走的時候再給你。”

“是。”

祝纓讓他先回國子監,現在可以與同學們講他的“好事”了。但是說:“不許酗酒,不許收受重禮,不許犯禁。從現在開始,你一言一行都要落到別人眼裏考核了,運氣好了被禦史瞧上了也說不定。”

杭勤忙說:“是。”

“去吧。”

“是。”

杭勤回到國子監,所有的智慧都回籠了,悔得直跺腳!想起來了,這是大恩人呐!

他是個保送生,而各州有保送生是因為祝纓上了一個奏本!別人不說,他們保送生提起來都是感激的。怎麽見著真人自己就不會說話了呢?

我怎麽一見到貴人腦子就發懵呢?!

杭勤先不跟同學說自己的好事,先在心裏列出個一二三條,下次再見著祝大人,就一定要鞍前馬後地跟著。人家這麽年輕就做到刺史了,必有過人之處,得跟著學。福祿縣既是刺史發跡之地,必然重視。雖是縣丞,也不會寂寂無名。到了福祿縣,也得好好幹。

於公於私,這樣做都是上上之選。

打定了主意,杭勤才開始跟同學們說話,他特意將梧州的兩個同學張生、範生邀了來說話。

張、範二人同是保送生,與杭勤也熟,連同杭勤的同鄉那位姓鄧的保送生,四個人坐到一邊。

張、範、鄧都覺得奇怪,因為平常他們四個人是不會特意聚到一起的。兩兩同鄉,四個之間不太熟。

範生道:“杭兄相召,不知是何緣故?”

杭勤有點小滿足地說:“我將啟程,要離開國子監了。”

鄧生吃驚地說:“你書讀得好好的,怎麽要走?是家裏有什麽事嗎?”

“是……張兄、範兄知道的,刺史祝公到京來了。”

“誒?你與大人是如何認識的?”範生問。

杭勤道:“二位都是梧州人氏,難道不知道起先南府的典故?我們魯刺史曾任過南方的刺史。”

鄧生道:“就是祝公上次與嶽大人見你我時說的?”

杭勤道:“對。本是來見張兄和範兄的,想起來魯公,就將我們也喚去了。”

“哦!”張、範兩人恍然,但是問題還沒回答呢。張生道:“這與你離開國子監又有什麽關系?”

“大人說,福祿縣缺個縣丞,讓我過去。”

鄧生“噝”地一聲,坐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範生的口氣微微遺憾:“你的功課原就比我們強。既是大人說你行,你就行。”

魯刺史選人自有一套。名曰“保送”,魯刺史也是經過挑選的,太笨的,家裏再送禮也不能送到京城來給自己丟人現眼。魯刺史現在任的地方,離京城不算太遠,其學校比梧州那樣的地方強不少。

杭勤只是“不一定能”考上國子監,資質也不算差。範生說他功課好,倒也不全是恭維。

張生也說:“咱們保送生裏,你是頭一個出仕的。恭喜恭喜,真是我輩楷模。”

“因為你們是本地人,祝公再欣賞你們,也難讓你們回原籍。”杭勤難掩喜悅地說。

鄧生有些失落,但不肯讓人看出來,強打起精神說:“這麽說,我又要換一個伴兒來,也不知道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