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危墻(第3/6頁)

路果的心裏已經是同意了的,見到真的時候不由自主要評估一下,堆起一個客套的笑容,道:“你說是就是。我沒聽說過有官到咱們山裏來,來的都是兵。”

蘇鳴鸞哭笑不得,這舅舅,一共說了兩句話,第一句和第二句的後半句是完全不用講的!

無奈之下,她只得打圓場:“義父過來就帶了這些人麽?”

祝纓道:“夠用就行啦。要不是搬運東西,我還不想帶這許多人呢。”

路果的耳朵豎了起來,想知道搬什麽東西了,蘇喆已經揭曉了答案:“阿翁有很多好吃的糖!”

路果話不多,蘇鳴鸞續道:“難道是晴天說的糖霜麽?她說沒買到。”

祝纓道:“項家有糖坊,榷場會有的。”

幾人一路說著,祝纓與蘇鳴鸞都沒有刻意將路果引入話題,她們只管說自己的話,偶爾再問路果兩句。直到了阿蘇家的寨子裏。

蘇老封君已在家裏準備好了宴席,火塘裏的柴堆得很高、火燒得很旺,蘇老封君也不與祝纓客套,直接說:“阿弟,我這個阿弟也來啦。你們只管說你們的事,我只管給你們上酒肉。”

路果咳嗽了兩聲,看了一眼外甥女,蘇鳴鸞居中做了個中人,道:“義父,舅舅也心向朝廷。”

祝纓點頭道:“那是很好的事情呀。”

蘇鳴鸞道:“舅舅,你有話便直說,義父對咱們從來是說話算數的。舅舅你也要說話算數,有什麽事兒只管問,問明白了,答應了,你也不能反悔。”

路果看看祝纓,道:“大人,我的姐夫將家托付給你照顧,你照顧得很好,我願意信你。小妹也做了官,也不見被欺負。不知道我們花帕族,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祝纓道:“當然。不過我要知道你有多少人,有多少地。”

路果忙道:“有的!”

蘇鳴鸞道:“舅舅,你把那個拿出來吧。”

路果猶豫了一下,拿出了一張皮子,道:“都畫在這裏啦。”

這花帕族處在更遠一點的山裏,與山下的效更生疏一些,蘇鳴鸞見這不是個事兒,替她舅舅拿過了一張畫得很簡陋的圖來與祝纓講解。這圖雖簡陋,卻是生長在其中的人所繪,比祝纓這邊轉了不知道幾手的口述畫圖更貼近事實一些。

祝纓對蘇鳴鸞道:“這圖準麽?周邊除了你們自家,還有些旁的族,若是到時候合不上,會生出爭端來的。”

蘇老封君道:“那就憑本事說話好了。”

就是打。

祝纓微笑道:“要是能好好說話,還是不要流血的好。”她將這圖與心裏已記熟了的圖對比,又指著圖上幾處問這處據說是索寧家的,那處又是吉碼的,這個地方有多大之類。

路果和蘇鳴鸞的描述都不能很準確,路果有點失望地道:“不是說只要我給你圖,就可以有官做的嗎?”

酒肉沒吃上,又聊到了大半夜,祝纓好脾氣地問道:“能為我帶個路,再深入一點看一看麽?”

路果道:“我沒有騙你!”

蘇鳴鸞也說:“義父,山路難行。”

祝纓笑道:“我不是說他騙我,那邊塔郎家的舅舅也是花帕家的,也有這個意思。我得親自看了,才好決定。”

路果悶悶地道:“你要聽他的,又問我做什麽?”

蘇鳴鸞又勸他。

祝纓道:“我也不是只聽哪一個的,我要看一看,憑看到的事情說話,說出來的話才能叫人信。我總不會偏袒哪一個,也不會坑害哪一個。”

路果嘆了口氣,蘇鳴鸞道:“舅舅,你今天酒喝得多啦,睡一覺,明天再好好說。”

路果耷拉著腦袋走了。

祝纓是沒有喝酒的,蘇鳴鸞不能用這個理由勸她待奴隸、仆人們收拾了屋子,她帶上樹兄和巫師到了祝纓的房裏,預備同祝纓好好談一談。

蘇鳴鸞極想促成此事,卻又不想為了舅舅而損害了自己。她試探地問祝纓:“義父,花帕族的人口、地方要是沒有我阿蘇縣的多,是不是就做不成縣令了?”

祝纓反問道:“他有多少人?多少地?”

蘇鳴鸞有些猶豫,祝纓道:“你要對我說實話,我看你舅舅的輿圖與你的相差甚大,並不很準。”蘇鳴鸞皺了皺眉,道:“他的人不如我的多,地方倒不算小。義父知道的,我們都沒有文字,算數也不好,記不了太繁復的。地方還能看出來,人口互相之間只知道個你比我多、我比你少,有多少是不知道的。”

“那麽他的地方究竟有多大呢?”

蘇鳴鸞想了一下道:“比我的要小一點。阿蘇縣也才有個約數,花帕族的地方有多麽的大,我也不能說準。”

祝纓再三問她,確定了一件事,花帕族的地方攏共也只有阿蘇縣這麽大。各族大小是不等的,並不是一家就能占一縣之地,長發、白面兩族加起來,也只有阿蘇家或者塔郎家一家那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