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危墻(第2/6頁)

扯了祝纓的虎皮當了他的大旗,找了個絕佳的借口開始清查起隱田來。

祝纓從河東縣劃了個圈兒又奔到了福祿縣,福祿縣又是另一種情形。自祝纓走後,莫縣丞的能力比祝纓差著不是一點兩點,蕭規曹隨仍有不足之處,勝在還沒有額外生事,百姓自己幹活都很順暢。

莫縣丞接到消息,將祝纓迎到了清風樓歇息,祝纓道:“你不必管我,只管忙你的事去,我明日就去阿蘇縣。”

莫縣丞道:“奈何太匆匆!”

祝纓道:“我又不是沒奉承過上官,咱們就不必客套啦。你將正事辦完,我不與你講究這些虛文。”

莫縣丞就想與她講些虛文,他也想在蔗糖的生意上再分一杯羹,又沒有一個平衡好蔗糖與福橘的方案,非常想請老上司給出個主意的,他都要!

祝纓想的卻是:福祿縣有一樁特色,將此事做到極致,必可長久。

因此她並沒有多留,稍作休整便往阿蘇縣去了,徒留莫縣丞望著她的背影嗟嘆。

…………

往阿蘇縣的路是祝纓走得極熟的,隨從的人心情也頗輕松,完全不似上回伴同韋伯中去塔郎家寨子時的緊張戒備。按照經驗,最多也就兩到三天就能到了阿蘇家的大寨,路上的一些小寨也是以前住宿過的,其中小寨主也都很熟識。

不意離大寨還有半天路程的時候,祝纓正在與蘇喆說話,對面突然有人以利基語問:“是府君嗎?”

蘇喆當時正坐在祝纓的身前,兩人共乘一騎,說著些到了山寨她要好好招待“阿翁”的話,聽到利基話,小姑娘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利基的人哦?!怎麽到我家來啦?”

祝纓與她一同望去,見是塔郎家的一個青年,首帕上也簪著一朵花,並不是上次那個險些惹禍的人。祝纓認出他是郎老封君身邊的一員幹將,與郎娘子身邊的人鬥毆的時候打架十分勇敢的那位。

她道:“你不護衛老封君,到這裏來幹什麽?”

那青年鞭了幾下馬,笑嘻嘻地道:“大人!我是去給我們老舅爺送信的,剛才聽著歌聲走岔了路。還說要白浪費功夫費腳力,哪知遇到了大人,一點兒也不浪費了。”

蘇喆嘟了嘟嘴,心道:這老男人笑得好假。

祝纓指了一條路,道:“從這兒走就到塔郎了,別再走岔了。”

青年仍舊笑道:“見到大人就不會岔了。我也得趕緊回去了,我們老舅爺也快到了哩。他是特意到家裏,就等著見大人呢。”

祝纓道:“他到了塔郎了麽?”

“是呀!”

祝纓道:“那我過兩天可要去塔郎一趟啦。”

青年道:“那就說定了?我這就回去告訴我們洞主。”

祝纓微笑點頭,青年打著馬,飛快地跑掉了,蘇喆小聲地說:“他肯定是守在這兒等咱們的。”

祝纓道:“他怎麽知道咱們會這個時候過來的呢?”

蘇喆道:“他們狡猾。”

祝纓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塔郎家的心思她知道,阿蘇家的想法她也知道,不過她並不想扶植哪一家。她帶著蘇喆先去阿蘇家的寨子,山上秋收還沒開始,蘇鳴鸞還算清閑,已得到小寨的傳訊知道她要過來,早早準備好了在山下的路口迎接。

一見到蘇鳴鸞,蘇喆先叫一聲:“阿媽。”

母女倆都笑得很開心,祝纓也高興:“怎麽迎得這麽遠?”

蘇鳴鸞笑道:“義父好久沒過來了,當然要迎接啦!”又指著身後不遠處一個人說那就是她的親舅舅,是她母親的弟弟。

祝纓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中年男子正往這邊看來。這個男子頭上的首帕也比別的族更花哨一點,身上的衣服也是藍黑兩色配上紅花綠的花邊,與阿蘇家的服色有些區別。祝纓道:“他怎麽稱呼呢?”

蘇鳴鸞道:“這是長發的,義父,請。”

祝纓便由蘇鳴鸞給介紹了見這位舅爺。

花帕族也分各支,蘇鳴鸞的舅舅這一家是“長發”,他們內部叫“長發族”,女子以頭發黑長而濃密為美。郎錕铻的舅家則叫“白面”,無論男女的膚色都更顯得白皙。

蘇鳴鸞她舅舅的名字以音譯為“路果”,意譯是豐收。

祝纓看著路果的胡須心道,得虧沒叫利基族給看著了。

路果的眼神裏有緊張也有懷疑,祝纓緩緩地用花帕語與他打招呼,路果的眼睛也瞪大了一點:“大、大人好?”

蘇鳴鸞道:“義父也會花帕話?”

祝纓道:“看來我說得還算清楚?”

路果道:“差不多啦。”

蘇鳴鸞輕輕咳嗽了一聲,道:“義父,請。”

她先不跟祝纓說“羈縻”“做官”的事,只是閑話家常。先說蘇喆,接著說蘇老封君,最後說到了路果:“舅舅,怎麽樣?我和阿媽沒騙你吧?我義父是說話算數的人,他說會來山裏,就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