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真假(第2/7頁)

“他犯事了?他不應該貪墨呀!雖然這兩年都往家裏捎了些錢米,也都是他的俸祿呀!並不敢犯國法。”

“莫驚莫怕,我不過隨口一問。是覺得府上太清貧了。”

田羆的妻子苦笑一聲:“兒女都是債,女兒尤其是。七個女兒,都要嫁妝呀。”

裴清跟著嘆了一回,拿著信回了大理寺,與案卷一對比,發現字跡也是一樣的。他不死心,又仔細看了一下日期,發現都是到任之後的。信都很短,不過幾個字。要麽是平安,要麽是好好讀書。一封信從不超過十個字。

不對勁!

那邊,田家去找兒子的仆人也被按住了,裴清把田家兒子給請到了大理寺。這小子還不到二十歲,進了大理寺就懵了,一問三不知。

鄭、裴二人一合計,行文給吏部,調田羆經手過的案卷來對比字跡。他在吏部處理的公文,總得是親手寫的吧?

吏部還要與大理寺磨牙。田羆都走了幾年了,誰還記得他簽過什麽文書?往回倒幾年的卷宗,還得找他寫的?!裴清道:“也好,我行文。誤了事算你們的。”

吏部才勉強同意去翻找。找的時候也著實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找到了幾份。裴清就在當場打開,與自己攜帶的書信、案卷一比對,字跡有些像,但不是。可是印鑒是真的啊!

事情麻煩了。

鄭熹、裴清一同邀了吏部尚書去政事堂,吏部尚書被他們挾到了政事堂才知道出事了。

這幾個人,連同鄭侯,這樣一個組合很怪異,陳、施、王三人都沉得住氣,先跟鄭侯見過,再看他們是個什麽意思。

鄭熹把信、裴清把幾份公文往政事堂一放,鄭熹就退後,讓裴清來說明,吏部尚書失聲道:“田羆?真的嗎?能確認嗎?”

王雲鶴低頭看了幾篇筆跡,道:“十有八、九。行文口氣、書寫習慣也不相同。看,這開始還拘謹,後來就是不裝了。”

另兩人也低頭去看,三人肚裏都有墨水的人,不能說書法名家,也都是下過苦功的。

陳巒道:“不說筆跡,單說這口氣就不對!離家數百裏,對正在讀書的兒子家書就寫四個字?懷疑得有理。”

施鯤道:“選精明強幹之人南下確認!要快!”

裴清道:“已然選好了。”

王雲鶴道:“多帶些人手,擒賊先擒王。還要押解,大理寺的人手夠嗎?吏部也選兩個認得田羆的人跟過去,認一認人。”

裴清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心道:祝纓可千萬不要認錯了呀!

…………

祝纓手心裏也捏了一把冷汗。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

她這一路出來,衣食住行都不如在京時便利,勝在心情舒暢,也不怕露餡兒了,也不用應付各路上官了。雖然路上不免要拜訪一些官員,比起在京城那樣八面玲瓏,實在是省心不少,正可歇上一歇。

別人與她就有一點差別了,同樣的生活不便,不一樣的心情。尤其是祝大,他開始出行幾天,老封翁的派頭是很足的,商隊也奉承,自家仆人也照顧。

千不該萬不該的,他聽到侯五跟曹昌說:“老翁不識字呐?哈哈,讀字讀半邊兒……”

只這一句也就罷了,不合又過兩天,聽侯五說:“不洗腳,老封翁不也不洗腳的麽?我還以為貴人們都挺講究呢……”

更讓祝大擔心的是,侯五這嘴是真沒個把門的,說:“咱們三郎是不是有點傻?跑這麽老遠當知縣,圖什麽呀?”

侯五在這嘴上吃了無數的虧,臨行前,金良千叮萬囑的叫他留意,他見祝纓的時候就索性不說話。我不說話,你不就聽不到我說怪話了嗎?可是這嘴,有時候就是管不住。

等侯五發現祝大不開心之後,侯五也尷尬了起來。祝大沒聽到他誇祝家人:“縱有種種土氣,從不造孽。為人大方,也不作踐下人,也不糟蹋糧食……”

祝大悄悄跟張仙姑抱怨,張仙姑道:“家裏的人你就要攆!那也是金大薦來的,薦的時候就說嘴不好、人可靠。”

祝大還在嘀咕。老兩口又拌了一回嘴。隨著家鄉越來越近,祝大還想“祭祖”,把花姐都弄急了:“幹爹,老家那麽些人認得你們,叫人說小祝的出身……”

“出身怎麽了?”

花姐道:“您祖上三代是良民嗎?都知道您先前是……還吃過官司。鬧出去,小祝官都沒得做了。”

張仙姑又要跟他拼命。三人這番爭執還都得背著人,壓低著聲音。

其實他們只要不刻意大聲,別人也不是很有心情偷聽的。杜大姐離京越遠越惆悵,祁泰暈車,祁小娘子跟她爹慪氣。

祁家也沒什麽家底,侯五一張嘴:“咦?不是算賬的麽?咋自家還這麽窮?”

祁小娘子氣個半死,她爹是會算賬,又不是會掙錢!不但不會掙錢,還不會講價,她把家裏那些家當挑挑揀揀,能帶的都帶上,自己還想跟人借口鍋自己做飯——她爹忘了講她的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