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新婦(第2/7頁)

她現在做的就是這個。

她很警惕,覺得這個段家不簡單。二十年過去了,當年許多事都說不太清楚了,但是有些事情現在想查的話還是能夠窺到一二的。比如當年舊档。各衙司各部每過數年都要輪換、淘汰掉一些陳年舊档。有些不是密档的東西稍有門路的有心人就比較容易弄到。

當年那件事,為什麽鄭熹那樣一個人都不得不撕破臉?這事兒隨手拉個小吏就能回答一二——某事,限七日內辦妥。想整你,我就卡在第七日下午給你簽了。開心不開心?驚喜不驚喜?沒拖超期呢!

想拿著這件公文去辦下一道手續?天都黑了,人都走了,你等明天再找人吧。

所以京兆府雖然與祝纓也有過些小小的不愉快,最終上下都很喜歡她,就是因為在她這裏“七日內”,經常是當天就辦好,至多到次日或者第三日。實在困難的也及早告知,讓對方早做準備。

段家就那麽卡著,在不太明白的人看來,就是兩家關系還沒有那麽好,可也沒有那麽的明著動刀子。實際上,救兵如救火。可以沒有什麽傷亡就拿下的“完勝”,你得變成“慘勝”。是,都勝了,但你“慘”了。回來說話就不硬氣了。

能幹出這種事兒來的,至少不是個傻子。她得防著點。

然後又翻出來一份鋪子的房契,祝纓彈了一彈:“輪到你啦!”

京兆府沒有新府尹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現在那裏面都還是她的熟人,大家又都處得還不錯。這契書辦下來也是很順利的。明天拿到大理寺的公賬上一歸,顯得她自己蓋房子也沒忘了公中的事情。鋪子的租金比住宅高,用這筆收入給大家發草料錢,則她自己家也能省一筆開支了,劃算!

花姐和杜大姐的笑聲從後面隱隱地傳來,聽得不太真切。祝纓走到外面廊下,居高臨下一看,張仙姑站在葡萄架下面,倚著柱子在看。葡萄架子有了,葡萄藤還沒長好,架子光禿禿的。

杜大姐擡頭看到了她,指了一指,張仙姑和花姐都看了過來,天已黑了,她們看不太真切,卻都揮一揮手。張仙姑也朝她揮手。

祝纓笑笑,閃回了書齋裏,繼續忙她的那一攤子事兒。給大理寺準備的公產明天要入公賬,她同時準備的給鄭熹的新婚賀禮可怎麽辦好呢?!東西好了,鄭熹的新娘子在哪兒呢?!!!東西不能就這麽擱她手上吧?本來就拖了幾個月了,再拖下去,放著生蟲嗎?

孝敬上司,東西準備好了,上司也不會假模假式拒絕,偏偏現在不能送!祝纓只好把這一份鎖起來。

第二天,先把劃歸大理寺的鋪子歸入了公賬,造了賬,拿給鄭熹簽了字。鄭熹笑道:“怎麽?還忙得過來?又弄了這個?”

祝纓道:“忙不忙的,反正東西在這兒了。”

鄭熹極滿意地簽了名,然後狀似無意地說:“今年過了半年了,你草擬個奏本吧。”

“啊?”

鄭熹道:“啊什麽?又不是沒上奏過!奏增女監這樣的事情都敢胡說八道了出去,如今不過是循例的上報大理寺庶務,你還不敢寫?”

“我……我?”祝纓有點吃驚。鄭熹這意思,讓她以自己的名義奏一些事務上去。說直白點,就是讓她持續露臉兒,把大理寺一些庶務正式就移她頭上去辦。之前是讓她送公文去政事堂。現在就是讓她以她自己的名義奏事,有意無意在皇帝那兒把名字給混個眼熟。

這是很好的安排。

“嗯?”

“哎!”祝纓高興地答應了。

鄉下財主也是半年一收賬,皇帝也就是個大財主……

祝纓總能讓他開心,鄭熹笑著搖搖頭,他將一些事務移到祝纓身上,也還因為他近來有一件大事要辦——嶽家進京了。

鄭熹要重新議婚,自然是因為姑娘出了孝。姑娘出孝,就意味著姑娘的兄弟們也同樣出孝,該重新出來做官了。一家人從原籍再搬到京城來,一是給兒子謀官職,二是給女兒說婆家。

嶽家想先給兒子弄個官職——這個不難,嶽家的長子已婚,守孝前已然出仕,他的品級在那裏。回來到吏部報個備,等著吏部重新按著品級找個缺填上去就行。

嶽家祖父在世的時候學生不少,除了一個最出名的劉松年,其他學生在京做官也有一些,孫子快速補一個差不多的官職並不用如何等待,也自會有人為他說話造勢。

如此一來。長兄發嫁妹妹的時候也是官身,妹妹的婚禮也就更能好看一些。

此事甚至不用走任何的門路,因為嶽家的住宅就跟劉松年是鄰居——對了,劉松年當年這房子還是恩師資助了一半的。後來他雖然給皇帝立了功,皇帝要賜宅,他也沒要新的,就還跟老師當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