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選拔(第4/8頁)

並列排名是有的。

但是,這是跑步的結果,同時抵達的人也有,卻不多,祝纓都記得呢。

她指著其中一張紙說:“這個明明是在後頭的,你怎麽把她的名次劃了重寫了?”二百三十六改成三十六,你當我瞎?

文吏道:“這個確實……”

祝纓道:“想清楚再回話。”

文吏終於說:“她跑到最後,急哭了,看著著實可憐。”

那邊鄭熹等人看著有趣,時尚書與祝纓不熟,問道:“你記得準?”

祝纓道:“回尚書,大概記得一些。昨天那個二百三十六,跟他說了幾句話。二百三十六,五尺二寸高,偏瘦,穿紅色上衣、間裙,青布鞋,頭上左邊一朵紅花,右邊兩根銀簪。”

時尚書眼睛瞪得大大的。

文吏的後背都濕透了。

鄭熹心中微有得意,道:“作弊的黜了就是。”

祝纓道:“大人,這個也不算作弊,她就是哭,也沒幹別的。是咱們自己人黏糊。”

鄭熹也不生氣,道:“計回原分。”又皺眉看了一眼文吏,讓他退下,另換一人過來。

祝纓將計分紙檢查一遍,又揀出幾份計分有誤的,都一一訂正。從頭到尾,她都沒管誰哭誰不哭,只看成績。有徇私而被她抓到的,先罰書吏。書吏們大氣也不敢喘。

接著便是今天的考核項目。人進來,領計分紙,又廢了五十二份——她們放棄了,只得二百三十二人,於是重新又分作二十三組。

先是二話不說把人拉到小黑屋關了半天,根據哭鬧程度打了個分。黑屋關完,又跑了幾十號,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再讓人背書。背的是劉松年寫的那個簡易公文,如果有人能讀出來,則背誦的能力可以放寬。如果有人能背出來,則讀寫可以放松。如果有人既能讀寫又背得頗多,那就得高分。

萬年縣忍不住問道:“怎、怎麽又回來背書了?”

祝纓道:“看看心志是不是堅定。”

關完黑屋再背書,你說看心志是不是堅定?萬年縣道:“這也忒狠了。”

“我現在不狠一點,以後有的是她們覺得狠的人。到時候再想跑就晚了。”

時尚書心裏道:刑部如果要女監,倒不必這麽苛刻了。他觀察了兩天,覺得祝纓這麽選拔出來的婦女也能跑也能跳,也能幹活,也很健康,也識字。仿佛頭一次發現,婦女當差仿佛也可以。雖然他的家中粗壯的女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見天燒火洗衣。

不想還沒完,背完書,還得回答問題。因為上官太多,祝纓不好在他們面前說難聽的話,考驗她們受閑話的本事。而是問了一些苛刻的問題,譬如“做獄卒有人閑話怎麽辦?”“懷疑你們作風不正怎麽辦?”“有女囚賄賂你怎麽辦?”“在衙裏遇有人調戲怎麽辦?”

然後是算分,於分數高的裏面,祝纓將自己心中不能公布的標準與這些項目一同權衡,選出二十四人,命其他人回家,將他們的保書之類都封存入档。

鮑評事道:“怎麽是二十四人?”

祝纓道:“再試一下,有口齒不清的,膽小笨拙的,一見上官就發昏的,那也是不能留的。你們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問一下。”

此時,外面也有人慶幸的,也有人哭罵的。祝纓都不管這些,只照著自己的步驟來。

她把這二十四人帶去看了京兆府的停屍間,再打一回分。這一回更妙,之前的考試,不管是什麽,都是堅持完了一項再退出的,到了現在,有人一見白布蒙屍,布沒掀開,人就又跑了四個。

最終幾項考完,只得二十人。

從停屍房拉出來,王雲鶴問道:“黑屋還罷了,牢房總有些昏暗,為何要看屍首?”

祝纓道:“難保有死在牢裏的人,獄卒怎麽能害怕這些呢?與其招了來中途再受驚嚇,不如一次就位,免得再生波折。”

再說了,不讓她們看血淋淋的屍體,怎麽能鍛煉出來?日後出去拿人,我還指望能帶上她們呢!她們要不頂事,哪有理由再招辦差的女役?

女仵作、女班役,那是接下來的計劃。不能到時候再現找,從生養到熟。現在這些先幹獄卒,理順了,老人帶新人。

最後才是主考官問問題。

鐘宜搖頭道:“幾個雜役一樣的差使,何必這麽興師動眾呢?”

鄭熹雖也覺得過於隆重,有些項目太難,仍是說:“初創之時難免的,日後可再增刪項目。都是要領腰牌進皇城的,小心一些也是應該的。”

鐘宜就不再說話了。

祝纓那邊,先是把自己訂的關於大理寺獄卒的條款都說了,說:“能受得了的,就留下,留不了的就離開。你們入了復試,不與她們同,一人領一百錢走。”

女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二十人竟都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