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長大(第2/6頁)

種田,既苦又難。她現在的情況,學這個不劃算。

花姐嘆道:“好吧,那我來。總比你強些。”她是個鄉下土財主的管家媳婦兒,倒是學過。

兩個沒睡,就在帳子裏商議了一回,花姐說:“你給我的錢還多好些個,我都給你記著賬。我看家裏幹爹幹娘日常開銷也不會記賬,就都給記了。再有,你我名下的田,我打算都雇人耕種了,再弄幾間茅屋。你要悶了想散心呢,也可以去那裏,並不比同僚們差。正房給你留著,門房叫佃戶住著,也好看房子。怎麽樣?”

這可太周到了!祝纓道:“好。”

花姐又說:“還有一件事,得你拿主意。這地雖然是看好了,價錢也講定了,但有一件難事。你想,什麽樣的人才肯賣地呢?要麽是敗家子,要麽是過不下去的,離開本地永不回來的少之又少。這樣的薄田,多半是過不下去的。要讓他們等到秋天收了莊稼呢,興許就緩過來了,這地就又不賣了。不讓他們緩這一緩呢,又有一點不落忍。”

祝纓問道:“那這個是為什麽?”

花姐道:“賭。兒子好賭,爹娘也沒了辦法。另一個是因為病,看病把錢都花完了,還借了高利貸,錢花了人沒治好,又死了,又沒錢辦喪事。”

祝纓道:“賭的那個,不要管它!該怎麽著怎麽著。看病的這個,一季收成夠他還債不?”

花姐搖搖頭:“必是不夠的。”

“那好,咱們額外給他一季收成。現在地歸我,秋天他來收,收完拿走。就算咱們肯緩,債主恐怕也是不肯的,拖下去,利滾利,他更慘。”

花姐道:“好。買了地,再要在京城買個差不多的房子就買不起了。”

“還是賃吧,本來我也打算往靠皇城的地方再搬一搬的。”

花姐道:“也看了幾處,等到休沐日你再親自去看看?”

“好。”

………………

與花姐說了半宿的話,祝纓心裏好受多了,第二天又輕輕松松地去大理寺了。

到了大理寺,被左司直打趣:“哎,小祝,今天心情不錯,怎麽?有好事兒?”

祝纓笑道:“白拿俸祿,在這兒讀書學東西,還有比這個更好的事兒嗎?”

左司直搖頭:“不對不對,你前陣子可不是這樣的。”

祝纓道:“那你說是什麽樣的?”

左司直道:“蘇蜈蚣,又領差使去啦。你可得上點兒心啊!沒看著他近來都沒給你小鞋穿了麽?人家得勢了,不眼紅你了,又忙,才沒來踩你。上峰們是這樣的,越是看重你,才越是使你。”

祝纓道:“那得看是什麽樣的上峰,也有只叫你出力,就不給好處的。”

“鄭大人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

左司直一拍大腿:“還是!對吧?”

祝纓道:“他幹什麽去了?”

左司直道:“蘇蜈蚣?那個私鑄銅錢的案子,知道吧?還是你復核出來的。又派他查去了。”

“復核舊案的事不是已經結了麽?鄭大人都封卷了。”

“封的是復核舊案這件事兒,可不是把這些案子都封了。派出去了。我在說你呢!”

祝纓道:“老左,他如今是主簿,你又何必看著他呢?”

左司直搖頭道:“非也非也,賬不是這麽算的。他可比我年輕,以後必是想爬到我的頭上的。小祝,你可要努力,要站得比他高,以後才能不被他踩,也好拉一把我們這些朋友啊!”

祝纓道:“我?你怎麽不說你自己?”

“我?”左司直笑了,“你怎麽不說老王?一樣的道理!我能現在做到司直,接著熬個資歷,休致的時候有老王那樣也就到頭了。你不一樣啊!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貧賤之交呐!你要有什麽事要我們來搭把手的,也只管說!”

“什麽你啊,我們呀的,就是咱們。”

“好!一言為定!”

祝纓道:“一言為定。”

她與左司直閑話完,鄭熹又回來了,分了今天的活,今天祝纓又沒啥活計。京城也很太平,各地的大案也不多,且已派人下去了。左司直等人又跟一群小評事、小吏一處擺龍門陣,祝纓就又被壓著讀書。

她看著大理寺這閑適的樣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就去問左司直:“不對呀,怎麽今年沒有新人過來呢?老王都休致了,明法科也不補個人過來?”

左司直道:“你怎麽問起我來了?這個不是該問你麽?你跟鄭大人更熟一些呀!他老人家不補人過來,別人怎麽好插嘴?再說了,誰告訴你今年有明法科考試了?”

經左司直解釋,祝纓才知道,明法科之類的考試並不是每年都有的。並且,大理寺缺員也可以從別處調或者從一些候補的官員中遴選。有的時候是吏部就給派過來了,有的時候是大理寺自己從文吏中選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