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同路(第3/5頁)
張仙姑道:“這個我懂。哎,花姐真的是自己走了?不是被什麽人劫了?”
祝纓道:“我得出去找找。”
“哎,那去吧。”
…………——
祝纓未及出門,陳萌又快馬趕了過來,祝纓驚道:“難道人找到了?”
陳萌道:“什麽呀?留書!你看看,能看出什麽來不?”他才回自己家,馮府裏就送來了消息給他,馮大娘子在放對牌的盒子裏找到了花姐的留書。
祝纓接過了一看,是花姐的筆跡,再一看內容,寫的是自己走了,自認不孝,請母親不必為一個不孝之人傷感。此生感受到了一些骨肉親情,總是她欠了家裏的,然而或許是她親緣淡泊,終是想閑雲野鶴過一生。又謝了這些日子母親、舅家、兄嫂等人的照顧。
祝纓愈發坐實了心裏的猜測,對陳萌道:“算算時辰,她應該走不遠。”
陳萌道:“我知道。”
祝纓道:“那我在城裏找。”
陳萌道:“你一個人,能怎麽找?這大街上早灑掃過一遍了,一日無數的車馬經過,你再有本事也不行,還是我來吧。只一條,她要來找你,你必得告訴我!”
祝纓道:“我縱不說,你看我這淺屋,也藏不住人,我也沒錢別處安排人不是?”
陳萌才怏怏地說:“這都什麽事兒?”
祝纓心道:我就找到她了,也不能告訴你呀!
陳萌一走,她略一收拾帶點東西就去了鄭府。
鄭侯府上的人對她已經頗為熟悉了,這天門上領頭的還是甘澤那天請客時請的陪客,年輕時受過甘澤父親提攜的,如今是個小管事了,對她笑道:“三郎,來拜七郎麽?你今天可來晚了。”
祝纓笑道:“林叔,你這話說得可不對,哪裏晚了?還沒宵禁呢。”
兩人胡說八道了幾句,林叔就幫放她進去了,在門外通稟一聲,又放她去了鄭熹的書房。甘澤聽說她來了,先迎了出來。此時,甘澤已知了陳家後生沒落著好,然而祝纓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他想破頭也沒想明白。無論如何,總是念著祝纓的一份情。
甘澤道:“三郎?也就是你,旁人誰不是早早來排著隊求見的?快來吧,七郎心情正好,你又與別人不一樣。”
祝纓進了書房,鄭熹看起來果然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問道:“你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了?是又有什麽事要差遣我了?”
祝纓笑道:“怎麽就是差遣了?我怎麽會差遣上峰這麽沒眼色呢?是來請教的呢。”
鄭熹樂得教導她,問道:“是什麽?”
祝纓先拿出一張紙來,都是讀書時不明白的,鄭熹一一給她講解了,說:“叫你正經讀經史,由進士科而出仕,偏不肯!你要正經讀書,這些都有先生教。”
“我看未必就比您強,我鄉間也聽先生講呢,還不是講得半對不對。”
鄭熹笑罵:“你就拿我當私塾先生使了?京裏的大儒豈是鄉間野狐禪能比的?剛才說的,都聽明白了?”
祝纓道:“嗯。”
“那還不回去接著讀書?”
祝纓道:“還有件事兒。”
鄭熹對陸超道:“瞧,就是來差遣我了。”
甘澤陸超都笑了。
祝纓道:“是想明天您又得上朝,趁您上朝的功夫,我就把這事兒給辦了,先得跟您稟告一下——咱們復核舊案,現手上有一件,須得去崇玄署借抄一下档,查查涉案的僧道究竟有無其人。”
她從袖子裏掏出疊紙來:“是這個事兒,案卷我不敢帶出來,就抄了這個案子回來,您過目。”
鄭熹想了一下,道:“也好,我寫張條子,你去。”
祝纓接了箱子,向鄭熹道了謝辭出了鄭府。出來之後看離宵禁還早,她也不回家,又回了庵堂所在之地,從大街上一點一點,仔細地查找。陳萌說,這一天下來路上有無數的車馬行人經過,會破壞花姐的足跡,這是對的。
祝纓說,庵堂尼姑太愛幹凈,打掃得仔細,這也是真的。
但是,並不代表祝纓就發現不了問題。
沒有小娘子出來,那可能出來的是個出家人,對不對?人的鞋子可以換、裝束可以改,但是體重等閑難改。花姐是自己走的,身上連了金銀細軟,就比她本身的體重重,步態和腳印的痕跡就會變。
祝纓先在墻內看到了花姐改變前後的腳印,再出來追蹤這改變後的腳印,看出來花姐是換了鞋子的。按照她平日觀察行人的經驗,當是小腳穿了雙大鞋,應該是男子的鞋子。再照新鞋子留下的印子,慢慢地、艱難地一路去找。
順著腳印,她甚至能夠猜一猜花姐當時的心境。花姐沒有走大路中央,也沒貼著墻根,她走在路上偏靠邊,避讓路上的行人車馬,所以她的腳印便沒有被完全的覆蓋掉。她的身上應該帶著一個包袱或者搭褳,又或者是藏在寬大的男裝裏,這讓她的步幅與日常有了些許的不同,腳印追蹤起來更明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