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3/4頁)
“知道的不久。”宋初姀沒有正面回應。
外面傳來打更聲,寒風吹在身上,宋初姀覺得有些冷,於是轉身離開。
崔忱這次沒有再跟上,而是坐在假山的石塊上,仰頭望著月亮。
只是月亮好似在與他作對,很快就藏到了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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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坐在崔厭床頭,掌心在他額頭上貼了貼,見並未發熱,終於放下心。
或許是看在崔厭是崔忱的血脈,老夫人也沒有喪心病狂地讓他真生病,只是捏了個由頭將她騙回來。
天蒙蒙亮時,崔厭醒了。
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阿母,嘴一咧就要哭,卻在宋初姀一個眼神的示意下憋了回去。
“阿母...”崔厭聲音帶著興奮:“阿母以後能不能別離開厭兒。”
宋初姀為他將被子蓋好,冷冰冰道:“我不是你親娘,你親娘才不會離開你。”
言外之意就是還要走的。
崔厭聽懂了,就要哭,宋初姀起身作勢要走,崔厭就不哭了。
宋初姀給了他一塊玉,溫聲道:“以後你爹爹要是落魄了,就將玉給賣了,還能換不少銀子。”
她其實不欠月娘子什麽,月娘子給她做了幾頓葡萄冰酪,她就照顧了崔厭許久,真要說欠,也是月娘子欠她的。
她不是什麽善人,在亂世裏活了二十年,也不過就是想讓自己過好些。
以前施粥是這樣,救下裴戍也是這樣,屈身於新君,還是這樣。
崔厭抓著玉佩,小聲說知道了。
半大的孩子能知道什麽,但他說知道了,宋初姀就姑且信了。
她見他乖巧,大發善心用指尖小心碰了碰他額頭,當作安撫。
榮嫗站在門前,神色驚慌:“夫人,外面好像是出事了。”
宋初姀回頭,淡淡說知道了。
她走出門,刺眼的陽光照下,在她身上渡了一層流光。她還穿著昨日的衣衫,裙擺稍稍起了褶皺,湖綠色的裙擺隨著她步伐輕輕搖晃,像是鉆出籠子的花蝴蝶。
這是九華巷最寂靜的一個清晨,日頭照舊在原來的位置升起,街道青石板上的積雪全都化了幹凈。
禁軍將這富貴巷圍了個水泄不通,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勛貴跪了滿地,金貴的膝蓋磕在冰涼的青石板上,卻動都不敢動,只是因膝下青石板上還有尚未凝固的鮮血。
裴戍今日沒有帶刀,而是換成了一把鋒利長劍。劍尖抵在青石板上,溫熱的鮮血順著劍刃流下,在劍尖處匯成了一小灘鮮血。
盧家郎君被一劍封喉,屍身倒在地上,雙目圓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
周遭落針可聞,晏無歲立在裴戍身旁,手持卷宗,將在場眾人的一條條罪狀羅列出來。
罪行累累,說一句罄竹難書都不為過。
跪在地上的人皆兩股戰戰,仿佛隨時都要暈死過去。
念到最後,晏無歲合上卷宗,對裴戍道:“君上 ,世家罪行已全部讀完。”
裴戍淩厲的目光掃過眾人,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沉聲道:“這些人的血,當真是臟了本君的劍。”
九華巷世家有幾個是幹凈的,但是惡貫滿盈到盧家這個地步,也實屬罕見。
盧家眾人臉色一片灰敗,事到如今,他們都知道,做了那麽多惡事,盧家已經是必死無疑。
九華巷的世家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崔家又怎麽會被留下。
崔老夫人咬牙,突然開口,年邁的聲音帶著尋常人少有的鎮定,道:“君上明鑒,盧氏惡貫滿盈,今日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崔家眾人反應很快,紛紛附和。
昔日盟友當面落井下石,盧氏眾人敢怒不敢言,皆憤怒看向崔家。
九華巷中就屬兩家挨得最近,交情也最好,如今出了事,倒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裴戍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只覺得這些人一個個都如跳梁小醜一般。
見君上沒什麽反應,崔老夫人立即提醒道:“崔忱?!”
聽到這個名字,裴戍掀起眸子,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位崔七郎。
崔忱閉眸,不知是哭還是在笑:“崔某府中有一美人兒,今日特來獻給君上。”
晏無歲有些鄙夷,目光看向跪在崔忱身後的狐狸眼美人兒身上,嗤笑出聲。
庸脂俗粉,殊不知君上最不吃這一套!
“哦?”裴戍來了興趣,笑意卻不達眼底:“什麽樣的美人兒?”
崔忱看向崔府大門的方向,苦澀道:“卿卿,出來吧。”
宋初姀好似平常一樣邁出崔府門檻,目光掃過眾人,眉宇之間並無波瀾。
眾多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一一忽視,可卻有一道灼熱的目光令她極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