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裴戍回到寢殿時已是子時, 他立在門口,看著殿內微弱燭光,意識到原來有人正在等他。
心中一片滾燙, 那一瞬間, 他幾乎以為自己又回了那座城北小院,只要一開門, 便有溫香軟玉入懷。
他在寒風中立了一會兒,推門而入,就見熟悉的女子擡眸看過來,那貓眼似的眸帶著盈盈水光,好似剛剛哭過。
裴戍皺眉,走到她面前, 低聲道:“誰欺負你了?”
剛從外面回來,裴戍身上寒意未消, 湊近的時候帶起一陣涼風。
粗糲的指腹落在她眼角, 果然察覺到一片濕意。
裴戍眸子一沉:“說話。”
他語氣似有不耐, 動作卻格外溫柔。
宋初姀眨了眨眼,將淚珠眨落,訥訥道:“崔厭生病了。”
這兩個字太過陌生, 裴戍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這個崔厭是她與崔忱那個孩子。
“那又如何?”
裴戍語氣惡劣:“崔家難道沒有大夫嗎, 需要你來操心?”
宋初姀仰頭看著他, 將一直藏在手中的字條塞到他手中,繼續道:“崔厭高燒不退, 一直在喊我。”
那張字條已經被揉成一團, 裴戍目光微頓,嘲諷道:“這宮裏不知還有多少世家的眼線, 都這個時候了,竟還有人為崔家送信。宋翹翹,你倒是聰明,知道將字條交出來。”
他沒有接過字條,而是與她十指相纏,冷笑:“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候生病,崔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宋初姀思緒早就已經一團亂麻,她有些不解看著他,腦海中卻是月娘子笑著給她做葡萄冰酪時的笑臉。
“崔家一向不喜崔厭。”
她垂眸道:“我在崔家燒了那麽久他們都...厭兒一直燒下去,會出事的.......”
月娘子舍了性命都要留下的孩子,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
“我想回去看看。”
裴戍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本君若是不讓你回去,你便不回去嗎?”
必然是不可能的,她總是表面上答應下來,然後自己找路子。
“這次打算怎麽做,跳窗戶還是跳墻?”
裴戍冷哼一聲:“本君送你回去。”
宋初姀驚訝擡頭,下一秒,卻被男人抱起,將她置於大腿之上。
“這次回去之後,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崔忱是什麽東西。還有你那個小郎君,以後不要在本君面前提起,聽到沒有?”
他說完,掌心在她後頸處蹭了蹭,將人壓向自己。
炙熱的吻從她額頭移到唇角,卻沒有逗留,很快移到她頸邊。
他這次的吻不像以前帶著濃濃的欲.望,更像是故意在她身上落下印記,專挑顯眼的地方親。
宋初姀指尖搭在他肩頭,微微揚頭,任由他動作。
冰冷的面具貼到溫熱的肌膚,宋初姀被涼得瑟縮一下,指尖下劃,探進他腰間摸索。
裴戍動作一頓,沒有阻止,握著她細腰的力氣越發大。
宋初姀廢了好大的力氣摸到了他腰間,原本想去找他身上有沒有熟悉的傷疤,卻發現他腰間傷疤太多,根本就摸不出來。
身前一痛,宋初姀低頭,對上男人看向她的眸子。
裴戍壓下躁動,將她衣服攏好:“本君送你過去。”
說完,他將人打橫抱起,出了寢殿。
即將子時,屋外寂靜,一輛馬車駛出皇宮,飛快向九華巷駛去。
待到崔府門前,宋初姀焦急下馬車,卻被裴戍抓了回去。
裴戍將她鬥篷摘下,露出她脖頸上的星星點點,意味不明道:“最後一次了。”
宋初姀長睫微動,不明白他口中的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心卻已經飛了出去。
見此,男人扯了扯嘴角,松開她。
宋初姀立即下了馬車,頭也未回地進了崔府。
等到人消失不見,裴戍低聲道:“走吧。”
小太監愣住,低聲道:“不等等女郎嗎?”
“她今日出不來了。”裴戍嗓音低沉,冷笑道:“正好讓她死了對崔忱的心。”
——
滿月當空,崔府空蕩蕩,宋初姀行在期間,只覺滿目荒涼。
世家頹敗之勢來勢洶洶,她突然想到上一次讓她有這種感覺的地方,是已經被抄家的宋家。
那時整個宋宅被翻了個底朝天,院中的百年松樹被攔腰斬斷,處處透著死氣,如今的崔府與之相比有過之無不及。
她來到崔厭院前推門而入,與站在院中的崔忱對上視線。
似乎並沒有料到她會在這時候出現,崔忱眸中情緒翻滾,低聲道:“卿卿。”
他們已經許久未見,崔忱扯出一個笑容,卻在看到她脖頸上的紅痕時表情微滯。
“崔厭呢?”宋初姀有些急。
“他在睡覺。”
“睡覺?不是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