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襄王進宮(第2/3頁)

俞士悅已經可以預見,如果說於謙再繼續這麽作死的話,那麽,他有再大的功勞,只怕也保不住他自己了。

再擡頭看天子,似乎短短的這兩句話,就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天子撐著桌案,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文華殿中,就這麽陷入了沉默。

底下兩個大臣就這麽站著,也不敢多說打破這種沉寂,直到片刻之後,一聲濃重的嘆息響起,天子方開口道。

“二位先生,你們說,朕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是在說於謙,還是在說皇莊的事,因此,二人都十分謹慎,躊躇了片刻,王翺道。

“陛下,朝政之事,有所沖突是正常的,只要好好商議,自然能夠達成一致,越是動怒,越是難以解決問題,故此,臣以為,談不上對錯與否,陛下與朝中群臣,皆是為國家計,不過,於少保行事,確實魯莽了些,身為人臣,如此沖撞陛下,有不謹之過。”

既然不清楚問的是什麽,那麽便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含糊其辭兩個都不說,另一個,就是兩個都說一說。

顯然,王翺選擇的是後者,俞士悅眉頭微皺,又是輕輕掃了王翺一眼,緊跟著也開口道。

“陛下,首輔大人所言有理,朝中諸事繁雜,陛下有陛下的考量,群臣有群臣的想法,既然都是為社稷江山著想,何必爭執呢,臣下有過,陛下降旨斥責便是,切莫氣壞了身子。”

朱祁鈺擡頭,看了一眼兩個人,這一個說不謹,一個說降旨斥責,看似是都在勸導,可是實際上,卻都有自己的心思。

嘆了口氣,他卻沒有接俞士悅的話,而是對著王翺道。

“王先生,你來替朕評這個理,自朕登基以來,哪樁事情,不是以社稷百姓為先,那於謙,朕對他的信重還不夠嗎?”

“可他怎麽對朕,屢屢頂撞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打著勸諫的旗號,罵到了朕的鼻子上,如此放肆,朕還能再寬宥他嗎?”

在場的兩個大臣都聰明至極,看到天子這般樣子,便知道,天子的氣還未消。

不過,有些事情即便是順水推舟,也得有個分寸,因此,王翺稍一沉吟,便道。

“陛下,以臣以為,於少保也並非蓄意頂撞,只不過,皇莊之事,陛下未經廷議便向六部下旨,於少保覺得不妥,這才執意要覲見,雖說如今事情越鬧越大,但是究其根底,也不過是小事引發的而已。”

“何況,於少保在朝中素有聲名,於朝局社稷屢有功勞,要說他性子耿介,一時行事失當,臣是信的,但是要說他是打著勸諫的旗號蓄意頂撞陛下,只怕陛下是誤會了。”

俞士悅的臉色越發有些不好看了,但是,這種狀況下,他也不得不努力掩飾住情緒,跟著道。

“陛下,臣也覺得,此事其實也只是君臣之間有所爭執罷了,並不算是什麽大事,於少保性格耿介,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在陛下面前,從不虛偽矯飾,曲意逢迎,這是因為,他打心底裏覺得,陛下需要的是忠臣忠言,不是諂媚之語。”

“更是因為,於少保知道陛下,乃是虛懷若谷,善納諫言的明君,所以,他才敢如此作為,臣記得,之前大宗伯也對陛下說過,千古諫臣,魏征常有,可唐宗卻只得一人,於少保正是以魏征事唐宗之心侍奉陛下,這才始終直言不諱。”

“雖然說,確實有時言辭不端,冒犯了陛下,但是,他心中必定是坦坦蕩蕩,絕無私念的,還請陛下明鑒。”

這番話說下來,天子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是,對於俞士悅的話,卻仍舊未加置評,這不由讓俞士悅的心頭一緊。

見此狀況,王翺卻又開口道。

“陛下,於少保雖然有過,但是畢竟是兵部尚書,臣覺得,長久將其關在府中,總不是個辦法,不如還是將他放出來,繼續主持兵部,但削減其俸祿,以示懲戒,更為妥當。”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天子的臉色,立刻就又黑了下來,眼見不對,俞士悅正想補救兩句,卻見一旁的內侍上前稟了兩句,隨後,懷恩轉回禦前,開口道。

“陛下,襄王爺在外求見。”

這個名字一出,不僅是俞士悅二人,就連天子也皺起了眉頭。

應該說,因著於謙的奏疏,天子此刻本就煩躁的很,正是不想見大臣的時候,宗親當然也不例外,因此,口氣中也難免帶上了幾分不耐,道。

“襄王叔可說是什麽事了?”

“朕如今正和內閣兩位先生有政務處理,若非要事的話,就讓他和岷王叔祖先商量著辦,不行的話,擬個奏疏遞上來便是。”

這逐客的意味濃厚,以至於,正在殿中的俞士悅二人也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