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陛下真是個菩薩(第2/3頁)

看見這副場景,一旁的襄王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岷王,隱隱帶著針對之意。

這兩位王爺,自從上次葬禮之後,便算是結下了仇,平日裏雖然誰也不搭理誰,但是,到了這種場合,卻反而隱有爭勝之意。

剛剛岷王自請削祿出了風頭,眼下襄王便也不願落在後頭。

朱徽煣顯然也知道襄王的用意,迎著他的目光,對著襄王投出了一個眼神,其中明明白白的寫著兩個字。

蠢貨!

真當天子把他們這麽多藩王叫過來,是來閑話家常來了?

咋的,這管著皇莊皇店的兩個太監,是因為他們幹的太好了,所以天子叫他們來炫耀了唄?

如果說剛剛還摸不清楚天子的路數,那麽,剛剛王誠的這一番話,其實已經快把天子的打算給暴露的差不多了。

天子之所以把皇莊的經營,如此詳詳細細的告訴他們,無非還是盯上了他們封地裏頭的那些賜田和私田。

不出意外的話,天子應是想將這皇莊的模式,給推廣到各個藩地當中。

如此一來,困擾朝廷的一個絕大的問題,流民問題,便可以順利解決了。

畢竟,流民產生的最大原因,是土地兼並,底層的百姓失了土地,衣食無著,自然只能背井離鄉,另尋出路。

而皇莊的運行方式極其特殊,嚴格意義上來說,皇莊的本質,也是土地兼並,而且,是肆無忌憚強買強賣的那種。

朱徽煣在京中待得時間長,而且,他不想襄王這個蠢貨一樣,成天就知道壓榨宗學子弟掙面子,對於京中的很多消息,他都是會多加留心的。

所以,別人不認識宋文毅,可他是知道的。

這個所謂的礦稅太監,這段時間在京畿附近肆無忌憚的從仕紳手中強買田地,有不賣的,就直指他們宅邸田地下有礦,讓他們繳納高額的礦稅。

不知道多少的仕紳,迫於壓力,不得不以遠低於市價的價格,把田地出賣,這才有了如今皇莊的迅速擴張。

甚至於,這件事情,最近在京中也議論頗多,雖然剛過年節,時間倉促,且很多證據都不充足,但是,據說已經有不少科道言官,準備就此事上疏了。

也就是他們這些藩王,向來不怎麽關心朝廷政務,所以目光都集中在了宗藩改革上,對其他的事務反應都十分遲鈍。

原本朱徽煣還在疑惑,宋文毅這樣的行徑,怎麽可能瞞得過天子,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天子默許的。

皇莊固然是土地兼並,但是,如果王誠所說的經營方式能夠達成的話,那麽在這個過程當中受損的,只會是地方仕紳。

當然,這個前提是,兼並的過程當中,僅僅針對仕紳,而不針對普通的平民百姓。

但是,就朱徽煣現在得到的消息來看,至少目前,宋文毅還瞧不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農戶手裏的田地。

也就是說,皇莊將仕紳手裏的土地兼並以後,將其用作安置流民,提供種糧,耕牛,器物,乃至是住所,讓流民能夠有地方住,有活幹,成為皇家的佃戶。

就像剛剛襄王說的那樣,皇莊中的佃戶,雖然同樣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但是,既不用受官員各種苛捐雜稅的盤剝,又不必擔心種糧,耕牛等耕種需要的物事,完全可以長期租種。

而這套經營方式,最妙的其實就是逐年遞減田租的法子,雖然說,前幾年這些流民要交的租子極重,幾乎到了十之八九的程度,但是,勉強也可活下去。

隨著耕種的年限越長,他們越能看到希望,就會更加不舍得皇莊的佃戶名額,如此一來,原本難以控制的流民,就被重新牢牢綁定在了皇莊當中。

就算是在執行當中,有內宦私下盤剝這些佃戶,可至少前幾年租子最重的時候,這些內宦是不敢這麽做的,因為本身租子就重,再行盤剝,便會重新導致逃亡。

到時候,該給皇帝的租子交不上來,這幫內宦可沒有朝廷命官這道護身符,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腦袋搬家。

而對於流民來說,他們本來就一無所有,哪怕是最重的田租,只要能讓他們活下去,也絕對會爭先恐後。

因此,從社稷國家的角度來看,這無疑是一個絕好的策略。

但是……

“皇莊之設,的確解決了京師附近的流民問題,但是,這個問題,並非京師才有,這些年來,旱災,饑荒,洪澇,蝗災,各種天災頻發,各處流民不斷變多。”

“所以,朕覺得皇莊之設,可以繼續鋪開,以解各地流民之難,不知諸位覺得如何?”

果不其然,在聽夠了奉承之後,天子擡手下壓,面帶笑意的開口,對著在場的一眾藩王問道。

這話一出,所有藩王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