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怨懟之心(第2/3頁)

說句不好聽的,這朝堂上的人,受委屈的多了,甚至於有些人平白蒙冤,丟官去職,性命盡喪,都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朝堂鬥爭,無非是博弈而已,輸了就要付出代價,於謙的身份再高,也要遵循這個規則。

沒道理別人能受委屈,你於謙便受不得。

大多數的官員,只會重新認識到藩王在朝堂的地位之高,權勢之重,或許有些官員,能夠看清楚這是藩王們在借機立威,是拿於謙當幌子,在向整個朝廷,整個文臣示威。

但是,那又如何呢?

所謂文官集團,不過是一個虛指而已,又不是一個具體的組織,於謙固然清名卓然,威望甚高,但是,想要一呼百應,還遠得很。

而且,這兩年下來,於謙的聲望愈隆,受天子的寵信日盛,朝堂上對此不滿的人,也並不少。

就即便是單看如今的六部七卿,內閣大臣,雖然表面上和和氣氣的,但是暗地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懷著看笑話的心思。

朝廷的盤子就這麽大,於謙多一點,其他人就少一點,就拿上次舉薦兵部官員來說,之所以會引起那麽激烈的反對,背後肯定是有人暗中授意的。

若非到了最後,是天子將一切壓下,還指不定是什麽結果呢,所以說,這次於謙被藩王狠狠的掃了面子,對於許多認為於謙在朝堂上的勢力太強人來說,只會是樂見其成的事。

想要讓他們出頭,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事。

至於大多數的中低階官員,他們倒是和於謙沒有什麽利益沖突,但是,事情不落在自己的身上,始終難以感同身受,所以,他們雖然會為於謙憤憤不平,但是,想要讓他們做什麽,恐怕真正肯出頭的人,沒有幾個。

甚至於,他們就會像這些藩王們想要的一樣,因此而感到驚懼,明哲保身,在接下來可能會推出的宗務改革上頭搖擺不定,緘口不言。

而且,藩王們有一點說得對,於謙的地位再高,也不過是臣子,和藩王之間,隔著難以逾越的鴻溝。

要知道,若在洪武年間,即便是三公宰輔之尊,見到藩王,也需行四拜大禮,於謙為朝廷盡力,卻被迫朝他們低頭,的確會讓人覺得不忿。

但是,於禮法一道上,就像周王等人說的那樣,他們堂堂藩王,難道受不得於謙的禮嗎?

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其實於謙登門致歉的行為,對於大多數的官員們來說,並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也正因如此,俞士悅才始終不明白,於謙到底為什麽拖延至今。

於謙倒是不慌不忙,看著茶水已經由滾燙變得溫熱,端起來呷了一口,道。

“既然要送人情,那就不要扭扭捏捏的,諸王既然想要鬧得大些,那不妨就遂他們的意便是。”

這是什麽話?

俞士悅差點就站了起來。

什麽叫不妨就遂他們的意?

望著淡定的於謙,俞次輔氣的端起杯子,也不管什麽飲茶的禮儀,直接就灌了進去,將杯子輕輕砸在案上,心中的情緒才算是稍稍平復下來,皺著眉頭,他對於謙問道。

“廷益,你當知道,以大宗伯的性格,不會主動提起宗務改革之時,沈尚書那邊,若沒有陛下授意,也不能如此輕易的就答應和禮部聯手,所以這件事情,必是陛下在背後推動,不過礙於親親之誼,陛下不好直接出面罷了。”

“你這麽做,無異於幫著諸王阻攔宗務改革,就算不談可能會得罪陛下,單從朝政上說,如今各地宗室生齒日繁,俸祿支出一年比一年多,如今國庫的狀況,又不容樂觀。”

“若是宗務改革之事能成,那麽,對於朝廷財政來說,也是大有裨益之事,你……”

“可是……”

這一次,他的話沒說完,於謙就打斷了他。

見此狀況,俞士悅不由有些詫異,不是因為於謙打斷了他,而是因為於謙的表情。

這是打從這次俞士悅過來之後,於謙第一次這麽認真的對他開口,他說。

“下旨讓我去十王府登門致歉,不也是陛下的旨意嗎?”

這句話聲音落下,俞士悅著實是愣了愣,才反應了過來。

“你什麽意思?”

問出這句話,俞士悅的口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隱隱約約的,從剛剛於謙的話中,嗅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這是,怨氣?

見到俞士悅變了臉色,於謙也坐直了身子,擡頭望著俞士悅的眼睛,臉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道。

“仕朝兄,當時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覺得,陛下當時,是真的想要維護我嗎?”

“既是如此的話,那麽到了最後,為什麽事情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呢?”

如果說,剛剛俞士悅只是隱隱感覺到不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