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區別對待的歲祿

隨著這次文華殿奏對的結束,各家藩王勉強也算是有了並肩作戰的情誼,大大拉進了原本相對陌生的距離。

諸王此次進京,本就是為了給整飭軍屯一事討個說法,如今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他們自然也就閑了下來。

不過,閑下來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沒事可幹。

前次進宮鬧了一場,雖然說針對的是於謙,但是,想必天子也不會高興,這會進宮去,明擺著是找不自在。

可是,不進宮的話,他們又沒地兒去,這裏是京師,天子腳下,雖說繁華,可是逛上幾日,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朝中的大臣,向來不太敢和藩王結交,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禮節性的遞個拜帖過來,平日裏頭相熟的人和消遣都不在,當真是無聊的緊。

要說這些藩王當中,伊王和襄王協理宗學,到底還算是有些事做,周王和魯王年紀大了,輩分又高,呆在他們面前也不自在,所以,秦王,鄭王,寧王這幾個年紀相仿的藩王,平日裏沒事也就聚在一起宴飲,聊做消遣,打發時間。

十王府中,絲竹之聲陣陣,底下女子舞姿翩遷,身形綽約,宛如蝴蝶翻飛。

看著秦王和寧王兩個人專注的樣子,一旁的鄭王朱瞻埈不由打趣道。

“二位,這歌舞瞧著看看便好,京師不比封地裏頭,這些舞女,可個個都是教坊司的人,在禮部登記造冊的,要給她們贖身,可是得請陛下旨意的。”

這一番話,說的對面二人一陣大笑,秦王朱志土絜在他們幾個裏頭算是最年輕的,聞聽此言,倒是真的思索了片刻,道。

“那倒是可惜,教坊司的人,的確和一般俗流不同,清雅綽約,怪不得太上皇喜歡。”

說著話,朱志土絜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道。

“說來,我倒是聽說當初太上皇回朝,從教坊司撥了不少女子侍奉,如今南宮裏頭的好幾位娘娘,都是教坊司出身,可見,這教坊司的女子,不僅是歌舞出眾啊……”

說罷,他和寧王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心照不宣。

倒是一旁的鄭王朱瞻埈臉色沉了沉,道。

“什麽娘娘,不過是以色媚上的婢子罷了,整日裏纏著太上皇宴飲,沉湎酒色也就算了,據說前些日子,有幾個連端靜皇後都敢頂撞,簡直沒有半點規矩。”

“也就是端靜皇後性子與世無爭,不予他們計較,不然的話,早該將她們都打殺了。”

這話題有些敏感,朱瞻埈是親皇叔,所以說起來毫無顧忌,但是,其他兩位卻並不想摻和這档子事。

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寧王的目光掃向地下的舞女們,道。

“這麽說來,這些女子身上,怕是真有過人之處,不如,今天就讓她們幾個留下侍奉,陛下那邊,回頭去報一聲便是,不妨事。”

按例來說,教坊司都是清倌人,但是實際上,除了少數技藝極其出眾,負責專門為宮廷獻藝的女子之外,其他人既然進了教坊司,想要保持清白之身基本不可能。

就算是普通的官員,有時候宴飲也會召教坊司的女子陪侍,更不要提他們藩王的身份了。

別說是留下陪侍,就算是不打招呼的帶走幾個,朝廷無非也就是不痛不癢的斥責一番罷了。

這種事情,對於諸王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小事,不過是用來轉移話題而已,朱瞻埈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輕咳了兩聲,便不再提南宮的事,轉而道。

“話說回來,這好幾天都過去了,朝廷上下,這段時間也議論紛紛的,可於謙那邊,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他不會想反悔了吧?”

啊這……

寧王和秦王二人相互看了看,隨後,寧王擰起眉頭,道。

“不可能吧,陛下金口玉言,雖然沒有下明旨,可是咱們這麽多藩王,還有大臣在場聽著,那於謙難道敢違抗聖命不成?”

隨後,秦王也接話道。

“若是如此,那倒好了,剛好幾位王叔都還在京城,咱們再進一回宮,參他一個抗旨不遵,這個理由,就算是鬧到朝堂上,也沒得辯駁!”

在場這幾人當中,如果說有人最想扳倒於謙的話,那就應該是秦王了。

對於鄭王,寧王等人來說,他們雖然和於謙結下了仇,但是,畢竟一切都已成定局。

說白了,朝廷已經收走的田土,不可能再讓他們拿回去了,最多也就是此次給於謙等人一個下馬威,讓地方官員因此驚懼,不敢再插手宗藩事務,然後他們就可以重新繼續兼並。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做的太過分,否則一旦朝廷再次插手,就麻煩了,所以,想要恢復如今王府占有的田土數量,還是需要漫長的時間的。

從這個角度而言,他們當然恨於謙這個硬生生將從他們手裏搶田地的人,不過恨歸恨,出出氣就行了,於謙到底是丟官去職,還是登門致歉,丟人現眼,對於他們來說區別不大,反正,都是震懾地方官,順便出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