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瘋狂暗示(第2/3頁)

接收到王翺遞過來的信號,王文當下便做出了反應,口氣斬釘截鐵。

“科道言官,既掌糾內外百司官邪之權,自當盡職,首輔大人剛剛所言,並非禁止言官上奏進諫,只是想讓言官進諫之前,多加思索,避免被輿論裹挾利用。”

“若諸科道官員因此而不敢諫諍,那自是瀆職之過,當受責罰!”

看著眼前這兩個姓王的一唱一和,陳總憲不由感到一陣無語。

他們還好意思說,自己剛剛是泛泛而談,紙上談兵,結果一轉眼,他們可不就變成了一模一樣的說辭?

什麽叫瀆職之過,當受責罰?

這玩意怎麽判斷,誰來界定?

難不成,等出了事以後,再追究責任,把所有言官統統罰一遍?

輕哼一聲,陳鎰口氣中忍不住帶起一絲嘲弄,道。

“如此說來,君上若有過,禦史不敢奏,吏部倒是敢奏了,那本官就等著看,哪一天天官大人直刺陛下之過,令群臣折服後,我等科道官員,自當慚愧辭官,由天官大人代行監察之權。”

這話說的就冒火星子了。

眼瞧著馬上就要吵起來了,一旁的陳循連忙出來打圓場,道。

“總憲大人莫要動氣,天官大人一向是這樣的性子。”

緊跟著,俞士悅也開了口,道。

“天官大人方才所說的,也的確有些不妥,科道知君上有過而不肯諫,固然是瀆職,但是,便如太上皇北征之事,事前無人敢言,事後縱知有錯,可畢竟晚矣,追究責任是要的,可若是能夠在北征之前諫止,對國家社稷之用,遠遠比事後以瀆職之罪,責罰幾個禦史,要有用的多。”

相對於陳循,俞士悅雖然同樣是在緩和氣氛,但是,他的態度就鮮明的多,說話也有理有據。

歸根到底,還是那句話,責罰不是目的,要的是解決問題。

朱祁鈺聽了半天,不由感到有些頭疼。

所以說,朝廷上的事,很多時候就是這樣,吵來吵去,吵到最後,會發現又繞回了原點。

但是,要說毫無所獲,似乎也並不純粹是如此。

科道言官的重要性,朱祁鈺當然是清楚的。

應該說,陳鎰提出的顧慮,也並非沒有理由,一方面,要控制言官的權力,另一方面,又要讓他們敢於言事,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之處。

沉吟片刻,朱祁鈺開口道。

“諸卿所言,皆有道理,言路通暢,朝廷方能清明,科道言官,是朝廷風氣之本,所以,自當選不畏權貴,敢於言事之人,朝廷典制,也當在此優待,不過,天官和首輔說的也沒錯,言官議政和風聞奏事結合,加之有宵小之輩作祟,也的確會擾動朝議,影響輿論,動蕩朝局。”

“所以,在朕看來,首輔所言,大體可用,那麽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如何令言官敢於言事,願意言事。”

好吧,論一碗水端平,還得是陛下您啊!

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兩邊都誇了。

不過,濾掉前邊的那些沒用的,最後的兩句話,還是值得重視的。

說到底,王翺的策略,還是得到了天子的認可的,所謂大體可用,其實也就是基本采納了。

但是,如此一來,難度就更高了。

一方面不準言官隨意議論大政,又對其在天家之事上的議論加了重重限制,另一方面,又要言官積極用事。

這……

老大人們撚著胡須,陷入了沉思當中,一時也沒有什麽良策。

見此狀況,朱祁鈺也不著急,命人給他們換了新的茶水,然後想了想,開口道。

“說來,近段日子以來,都察院協助兵部清丈田畝,整飭軍屯,倒是頗有成效,有此可見,禦史們只要肯用心做事,對朝局還是大有裨益的。”

“最近,金尚書和於少保,都呈遞了奏本上來,誇贊禦史們辦事得力,不畏地方豪強宗室,頗有風骨,還說,若沒有他們丈量田畝的數據,整飭軍屯的進度,不可能這麽快。”

“話說回來,金尚書這次在邊境,可著實是查出了一大批侵占軍屯的蛀蟲,上次金尚書給朕的奏本中還說,若是順利的話,最多再有兩個月,邊境諸事便可結束,隨後便能啟程回京。”

“今日沈卿不在,他若是在此的話,見到金尚書的奏本,必定高興的很。”

這番話的口氣輕松,頗有幾分活躍氣氛的意圖在,想起沈翼平時那個財迷樣,老大人們忍不住會心一笑。

的確,整飭軍屯的大政,推行到現在也快一年了,收獲頗豐,應該說,這件事情真的辦好了,那麽,戶部的壓力會大大減輕。

畢竟,近幾年以來,邊軍的軍費越來越高,沈尚書接手戶部之後,為此可叫了不是一回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