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重任在身(第2/3頁)

所以平時看起來,這種外出差遣和所謂加銜並沒有什麽差別。

可事實上,這中間的區別大了。

杜寧的本官是右都禦史,這就代表著,他實質上在大明的序列當中,屬於都察院的掌印官。

在外出巡撫時,他的命令會以加蓋巡撫關防的形式下達,但是,如果他在京中,那麽以他的身份下達的命令,可以加蓋右都禦史的大印,視同都察院的官方文書。

這一點,是所謂加銜,不可能做到的。

直白點說,右都禦史,在左都禦史空缺的時候,是可以直接掌管都察院,而不必經過任何任命程序的。

但是,加銜就不具備這種權力。

刑部金尚書出京這麽久了,也沒見內閣哪個加了刑部尚書銜的大臣,敢插手刑部的庶務。

這就是區別!

“平身吧!”

所謂陛辭,字面意義上來說,就是向皇帝辭行,到地方赴任。

一般情況下來說,這是一個儀式性的流程。

當然,作為一方巡撫,尤其是陜西巡撫這樣重要的差事,陛辭更重要的,是聆聽皇帝陛下的托付和教誨!

穩坐在禦座上,朱祁鈺一擡手,示意內侍搬好墩子,笑容溫和,道。

“坐吧!”

“謝陛下!”

讓杜寧到陜西去,自然是有屬於自己的考量,因此,不止是杜寧自己,朱祁鈺對於這次陛辭,也是十分重視。

待杜寧落座之後,他沉吟片刻,便開口道。

“杜卿不日即將赴任,臨行之前,朕有些話,要囑托給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杜寧總覺得,在成為了新的陜西巡撫之後,天子對待他的態度,也多了幾分不同。

似乎,更顯倚重之意!

當然,對於杜寧自己來說,他仍然絲毫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拱手開口道。

“陛下聖訓,臣洗耳恭聽!”

“不必如此拘禮,坐。”

朱祁鈺擡手下壓,倒也並不在意杜寧的小小惶恐,而是問道。

“此番,朕任命杜卿為右都禦史,巡撫陜西,兼理陜西,大同等處整飭軍務事,杜卿可知朕的用意?”

換了別的時候,杜寧肯定會推辭說不敢擅自揣測聖心。

但是,眼下的場景是陛辭。

這種場合下,天子對他既是交托,也是考校,這個時候再藏拙,可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原本,杜寧接下這個差事後,還有些志得意滿,但是,在得到了陳循的提點之後,他很快就收起了所有的情緒。

這段時間,他除了按時上下衙,把自己手頭的事務交接出去,剩下的時間,就是找來了兵部關於軍屯的各種文書,在府中仔細研讀。

甚至,為了此事,他還特意去拜訪了陳循一次,為的就是準備今日。

略微整理了一下語言,杜寧斟酌著開口,道。

“臣愚鈍,擅自揣測聖心,請陛下恕罪。”

“按慣例,僅巡撫陜西之差遣,已是重任,陛下遣臣出京,一加右都禦史之職,二命兼理山西,大同等處整飭軍務事,想來二者是相輔相成。”

杜寧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打量著天子的臉色,卻見天子面帶微笑,眼中隱約帶著一絲贊許之色,他的心才稍稍放下幾分,繼續開口道。

“整飭軍屯乃朝廷大政,推行如今,已是成效斐然,但是,仍有頗多困難需要克服。”

毋庸置疑,天子派他出京,首要解決的問題,肯定是推行整飭軍屯的大政,但是,這一點差遣當中已經明明白白體現了,只說這個,怕是要被當成白癡。

所以,杜寧必須提出更具體的問題和挑戰,短暫的鋪墊之後,杜寧也便迅速進入了正題,道。

“以臣以為,如今整飭軍屯最大的阻力,一在邊將,二在藩王,此二者其一人數眾多,其二為皇室宗親,皆是棘手之極。”

“自上次朝會,臣領命出任陜西巡撫後,便調閱了兵部近段時日的往來文書,可以看出,近段時間以來,刑部金尚書已然向朝廷稟奏了許多關於諸邊將的罪證,也處置了一批邊將。”

“所以,臣竊以為,陛下委臣右都禦史之職,乃是為邊境藩王之事。”

隨著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杜寧略顯緊張的情緒明顯得到了緩解,繼續道。

“當初太祖皇帝設十三塞王,以鎮邊境,雖永樂之後,諸王內遷,但是仍有時至今日,尚有秦王,晉王,代王,慶王,肅王,沈王七位藩王,分別鎮於甘肅,寧夏,陜西,山西等處。”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這幾位藩王,便是侵占邊境軍屯的最大得利者,如今代王主動配合,和岷王一起,呈上了府中田冊,此乃利國利民之舉,但是是否有所隱匿,尚需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