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群起而攻之(第2/3頁)

這些人要是聯合起來,杜寺卿這回,算是把大半個朝堂都給得罪了。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當杜寧的話音落下之後,朝堂上的那七卿大臣,包括內閣王翺在內,都將目光投向了杜寧的老師陳循。

那意思是,你這個弟子,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然而,面對一幫大臣試探的眼神,陳尚書卻八風不動,面無表情,似乎杜寧的所作所為,和他毫無關系一樣。

既然如此……

朝堂上沉寂了片刻,老大人們紛紛收回目光。

面子他們給了,但是既然陳循不接,那麽,可就不怪他們了。

一眾老大人眉目低垂,個個低聲不語,朝堂之上,議論聲越來越大,終於,吏部侍郎趙新大步出列,道。

“陛下,大理寺既奉聖旨察查此案,理當審慎,如今,杜寺卿口稱此次殿試,乃是翰林學士蕭镃夥同內閣大臣江淵,張敏,朱鑒故意串聯,私定標準,借朝廷掄才大典牟取私利,不知證據何在?他們所謀之私,又是何事?”

既然杜寧要鬧,那麽,就得有經得起質疑的底氣。

剛剛的少許沉寂,是朝中一眾大臣,給陳循的面子,讓他這個杜寧的老師自己出面,將局面收拾。

但是,陳循不動,那麽,就默許了群臣可以反擊。

事實上,這才是朝中一眾大臣對杜寧此舉感到意外的原因。

殿試舞弊並不是什麽小罪名,對於參與閱卷的大臣們來說,用才幹不足,一時出錯來結束,是最好的理由。

當然,既然天子動怒,那麽,想要這麽簡單的遮過去,明顯已經是不可能了。

但是,杜寧是刑案老手,他完全可以用春秋筆法,將重點都放在江淵等幾個人,甚至是江淵一個人身上。

可他不肯,那既然杜寧先彈劾了他們,就不能怪他們反抗了。

總沒有只能杜寧彈劾他們,而不準他們質疑的理由。

當然,涉事其中的大臣,是不會最先開口的。

以吏部為例,這次參加殿試閱卷的,是前兵部侍郎,現任吏部侍郎的俞山,出面質疑的,則是另一位侍郎趙新。

這位趙侍郎,在朝中的資歷可不淺,從老尚書王直還未致仕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吏部侍郎了。

而且,這位趙侍郎的經歷十分傳奇,他是朝中大員當中,少有的沒有進士出身的官員。

永樂三年,趙新鄉試中舉,被選入太學讀書,後來機緣巧合,參與編纂《永樂大典》,之後敘功被授予工部主事,歷任工部主事,戶部郎中,江西巡撫,吏部侍郎等職,為官以清正勤廉著稱,在糧儲,吏治等諸多方面,都是一把好手。

更重要的是,當初王振勢大,於謙被人構陷,趙新和俞士悅一樣,是為數不多的幾個願意站出來替於謙發聲的大臣。

甚至於,因為此事,後來趙新也一度被王振記恨,構陷入獄,因為此事,雖然於謙如今官居少保,但是,他對於這位趙侍郎,也依舊十分尊重。

事實上,若非是王文橫空出世,趙新一度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接任王直吏部尚書職位的人。

甚至於,雖然王文橫插了一腳,直接空降成了吏部尚書,但是這位趙侍郎,卻並沒有任何怨言,反而兢兢業業的輔佐王文,完成了前次的大型京察。

這樣的一位大臣,除了官位不及七卿之外,在朝中的影響力,可是絲毫不弱。

只不過,這位老大人向來安分守己,並不參與朝中爭鬥,只管著自己手裏的事務,可這一回,卻不一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位趙侍郎,有一位好友,不是別人,正是內閣的張敏。

面對趙新的詰問,杜寧倒是不慌不忙,道。

“趙侍郎,蕭學士在割脈自殺之前,曾經留下一封自陳書,這份自陳書中,寫明了江淵是如何主動同他串聯,又是如何核定審閱標準的。”

“當日,在閱卷之前,江淵主動叫住了蕭镃,趁休息時,主動提出,應當統一閱卷標準,當時,蕭镃原本打算拒絕,但是,江淵願意幫助他推選三名候選人送到禦前,在說動蕭镃後,又叫來了張敏和朱鑒,二人也均對江淵所說的閱卷標準表示認可,並表示可以由蕭镃來代他們選定候選人。”

“隨後,蕭镃在閱卷開始之後中間,曾召集諸讀卷官,將程宗的試卷傳閱,夥同江淵大肆稱贊程宗的試卷中正平和,暗示他們黜落鋒芒太盛,不夠中庸之道的試卷。”

“此事,除江淵等人秘密商議一事,是出自蕭镃的自陳書外,其他諸事,皆有據可查,並非本官胡言。”

聞聽此言,趙新皺了皺眉,見此狀況,江淵終於繃不住了,上前道。

“陛下,蕭學士的確曾召集諸讀卷官,稱贊程宗的試卷,但是,並未暗示我等黜落與程宗論點不同的試卷,至於杜寺卿指證臣與蕭學士勾結一事,更是子虛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