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焦駙馬得到了答案

隨著陳鎰開口進諫,在場諸臣頓時想起了楊洪最開始剛剛站出來的時候,所說的話。

“……臣,劾寧遠侯任禮,貪瀆無狀,冒功敗戰,擅失軍田,結黨營私,欺瞞朝廷,暗殺大臣,膽大妄為,罔負天恩,罪在當誅……”

廷議進行到現在,原定的儀程早已經被打亂。

隨著楊洪和任禮一次次激烈的碰撞,整個朝堂隨之波濤洶湧。

朝堂局勢瞬息萬變,以致於,不少大臣都忘了,最開始的時候,天子正是看了楊洪所呈上的奏疏,才聖心震怒,命二人當廷對質。

從這個角度出發,很容易就可以推斷出來。

如果說楊洪的那份奏疏裏頭,沒有任何可靠的實證的話,天子不可能打斷廷議,讓二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質。

換而言之,這場廷議到底能否扳倒任禮,關鍵就在於,楊洪最開始所呈上的奏疏裏頭,到底寫了什麽內容!

場中安靜下來,天子似乎是覺得,老是忽略陳總憲的話,有些不給面子,所以沉默了片刻,便頷首道。

“準了!”

於是,丹墀中間的一眾大臣各歸其位,仍舊只留下楊洪和任禮二人相對而立。

禦階之上,有內侍上前,恭敬的從禦案上捧起楊洪的那份奏疏,高聲讀道。

“臣昌平侯楊洪謹奏,謂劾寧遠侯任禮貪瀆,冒功,侵田,資敵,暗殺,結黨六樁大罪,具有實證,請陛下查察。”

內侍聲音洪亮,口齒清晰,只第一句話,便牢牢的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盡管早已知道,楊洪所奏必然不簡單,但是,這幾條罪狀擺出來,他們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咂舌。

這幾條大罪,無論是哪一條,可都是會要命的。

尤其是最後一條,內侍話音落下,在場不少大臣便變了臉色,有消息靈通之輩,更是下意識的將目光望向了站在文臣班首的於謙。

想想剛剛楊洪拿出的那封楊信的家信,眾人心中湧起一個可怕的猜測。

難不成,朝廷這段時間謠傳的那件事,竟是真的不成?

被眾人注視的於謙不動如山,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然而,也僅念了這兩句,眾臣便瞧見,天子招了招手,示意那個內侍停了下來。

就在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楚頭腦的時候,天子已然再度開口,道。

“昌平侯,奏疏內容繁多,通讀下來恐耽擱時間,此奏既是你所上,內容你最清楚,你將其中內容簡明扼要說說便是。”

楊洪略有些意外,但是,看著天子意味深長的目光,他輕輕吐了口氣,道。

“臣遵旨。”

天子點了點頭,又轉向一旁的任禮,開口道。

“寧遠侯,今日廷議,你已兩度君前咆哮,禦前失儀,朕念及你戰功卓著,暫不怪罪,但你須知,昌平侯彈劾於你,如今你便是戴罪之身,若再有過激行為,朕數罪並罰,定不寬宥!”

此刻的任禮,早已經是面沉似水,隨著剛剛內侍宣讀出來的罪狀,額頭上的青筋都在直跳。

很明顯,其中的幾個字眼,觸動了任侯爺敏感的心弦。

然而,事已至此,滿朝上下都看得明白,如天子所說,兩度失儀,天子都大度寬宥,已是天大的恩典。

如果在這個時候,任禮再有什麽過激的舉動,那麽,可就真真是藐視君上了。

狠狠的咬著後槽牙,任禮手都在發顫,但是,卻不得不拱手道。

“謝陛下恩典,臣遵旨。”

於是,任禮也退至一旁,整個丹墀中間,便只剩下了楊洪一人。

得了天子旨意,又沒有了搗亂的人,楊洪心裏明白,能不能成,就在此一舉了。

深吸一口氣,他轉身面向群臣,開口道。

“此事尚需從太上皇歸朝之時說起……”

“當時,本侯受命前往宣府陪同太上皇致祭土木陣亡將士,歸京後便臥病在床,不久之後,本侯便得侄兒楊信家信,信中提及,寧遠侯在宣府拜訪臣侄,言兵部尚書於謙巡邊,乃為暗查軍屯,不可不防,言辭之間頗有聯合之意。”

“彼時,我那侄兒不知詳情,只得虛與委蛇,模糊應對,同時遞送家信入京,本侯接信後,雖不知於少保身負何事,但情知事關重大,便回信楊信,當恪盡職守,忠心守備,於少保既奉聖命,無論所查為何,皆當盡力配合。”

盡管天子剛剛說,讓楊洪簡明扼要的說明。

但是,真的開了口,這位昌平侯卻顯然沒有三言兩語便說完的打算,一下子就攀扯到了太上皇還在宣府的時候。

不過,有了天子剛剛訓斥任禮的話,其他的人,無論文武,就算心有不滿,此刻也都得憋著。

要知道,天子固然寬仁,可並非泥塑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