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演員請就位

成國公府的後花園中。

因是喪期,闔府上下都節儉樸素,雖說是宴席,但是實際上多是冷盤,只有幾道熱菜,以素食為主,酒水更是禁絕。

各自落座之後,朱儀歉意道。

“府中喪期,慢待幾位世伯了,還請見諒。”

見狀,陳懋擺了擺手道:“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們幾個和成國公也是多年的交情,如今喪期之內,我等亦是悲痛之極,此時此刻,便是有再好的酒席,也是食不甘味。”

話音落下,焦敬和任禮也是隨聲附和,臉上一片戚戚。

朱儀愣了愣,不知為何,竟紅了眼眶,舉起杯中茶水,道。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患難方見真情,世伯厚義,小侄以茶代酒,替家父敬幾位世伯。”

陳懋等人同樣舉杯相和,飲盡之後,陳懋關切的問道。

“聽小公爺的意思,可是有人不長眼,看成國公府的爵位始終不定,所以給小公爺臉色看了?”

說爵位未定,其實已經算是委婉了。

事實上,天子準予朱儀祭葬,但是在葬禮的規制上,只肯給朱勇國公的禮制,這已經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了。

禮制問題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朱勇的身後事,不僅關系到他自己,更關系到成國公府。

作為一個身負戰功的公爵,他的葬禮被降等,基本上就意味著,成國公府的爵位,也會被隨之降等。

至於是降為侯爵還是伯爵,就要看朝堂上之後的博弈,以及天子心中的裁量。

而且,即便是降等襲封,短時間之內,恐怕也難拿到。

朱勇的身後事之所以被降等,是因為戰敗之罪。

朝廷現在只是準予祭葬,並沒有明確赦罪,所以想要拿到爵位,要麽力爭朱勇無罪,要麽就得等一個被赦罪的機會。

前者基本無望,瓦剌之戰剛剛結束的時候,朱儀奔走了那麽久,諸多勛貴出面說情,朝廷都不肯讓步,更不要提現在。

至於後者,就需要耐心了。

眼下沒什麽值得大赦天下的事情,唯一可能會赦罪的時間點,就是東宮出閣讀書的時候。

但是,那起碼得好幾年以後了。

所以事實上,朱儀操持了朱勇的祭葬,反而讓成國公府的境況,變得更加的惡劣。

之前的時候,雖然人心惶惶,但是到底沒個定論,但是現在,前途基本確定,逢高踩低的人,想必不少。

提起此事,朱儀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嘆了口氣,他開口道。

“世伯不必說的這麽委婉了,成國公府如今面臨的局面,小侄心裏清楚,祖輩門楣,到了小侄這裏,怕是要保不住了。”

說著,朱儀的臉上湧起一陣憤憤不平之色,道。

“可憐我父一生為國盡忠,戰死沙場卻被說汙為喪師辱國,死後不能正名禮葬,如今竟還有宵小之輩,當著他老人家的靈前大放厥詞,只恨小侄無能,只能忍氣吞聲,有負祖輩英名。”

話到最後,朱儀的口氣已帶著幾分愧疚,眼眶越發的有些泛紅。

見他如此激動,陳懋和對面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旋即,他臉上帶起溫和的笑意,對著朱儀問道。

“按道理來說,我等不該胡亂打聽,但是畢竟,老夫和你父親是世交,如今的局面,老夫也深感痛惜,朝事之上,老夫自身難保,恐難臂助成國公府。”

“但是,老夫也決不能坐視別人隨意欺侮世侄,不知世侄說有人在成國公靈前大放厥詞,可是指的那王文?”

朱儀的心緒平復了下,張了張口,但是最終沒有說話。

見狀,陳懋繼續道:“世侄莫怪,方才在靈堂外,我等隱約聽到了幾句話,所以方有此一問,世侄若覺得不好說出來,不說便是。”

這話說的有顯得有幾分疏遠,朱儀愣了愣,連忙擺了擺手,道。

“世伯誤會了,您和家父是世交,小侄豈有多心之理,只是,那王文是天子心腹,吏部尚書,如今在朝中權勢滔天,他到家父靈前耀武揚威,小侄悶聲忍下也就是了,說出來給世伯聽,恐連累世伯,僅此而已。”

陳懋嘆了口氣,臉上卻更顯的溫和,道。

“世侄多慮了,老夫和那王文,本就不怎麽對付,朝中大臣怕他,但是我等勛貴,卻不怕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直說便是,便是不能將他怎麽樣,老夫也能找幾個勛貴,聯合參他一本,叫他嘗嘗滋味。”

這個時候,任禮也點頭道:“說的不錯,我等勛貴爵位在身,他再是吏部尚書,能奈何我等如何?”

於是,朱儀躊躇了一下,嘆了口氣,道。

“多謝諸位世伯了,不過,唉,說起來,其實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家父戰死之後,小侄一直在想法子為家父正名,討回爵位,但是一直沒有什麽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