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被懲罰的戰士(第2/3頁)

“這麽說,是朕要陷苗地百姓於動蕩之中?你於廷益倒是個心懷百姓,憂國憂民的大忠臣?”

“既然如此,你還辭什麽官?朕可不敢罷免你這個一心為國,犯顏直諫的大忠臣,朕該給你加官進爵才對,是嗎?”

這顯然是反話!

在場眾人吞了吞口水,他們還從沒見過,天子如此雷霆盛怒的時候。

看來這回,天子是真的被氣急了。

有心想要開口再勸,但是一擡頭看見天子冰冷的臉色,他們皆是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

反倒是於謙這個挨罵的人,絲毫都不害怕,又磕了個頭,道。

“臣不敢心有此念,更無意陷陛下於不義,陛下心懷百姓,仁慈明斷,天下皆知,是臣有罪,自請而去,愧對陛下隆恩。”

“啪”的一聲,精美的茶盞落在於謙的身旁,發出清脆的響聲,四分五裂的碎成幾瓣。

俞士悅在一旁看著,都感覺心驚肉跳的。

他方才可是瞧的清清楚楚,那茶盞是擦著於謙的身子落下的,再偏一點,可就正正要落在他頭頂了。

能把天子氣成這個樣子,於謙也算是頭一個了。

幸虧如今已經進殿半晌,茶盞當中的茶水已經涼的差不多了,流在地上,只浸濕了於謙的衣袍,不然的話,說不準還要燙傷。

然而,於謙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跪在原地,只是深深的叩首在地,既不認錯也不辯駁。

眼瞧著天子怒氣沖沖的樣子,俞士悅心中不停的祈禱,陛下您可千萬別跟這貨一般見識。

真要是將於謙給罷免了,那可真就是震動整個朝廷的大事了。

要知道,本身到了七卿的地步,一舉一動就都是牽動朝局的大事,不是可以隨隨便便罷免的。

何況,於謙對天子有扶立之功,又參與了這次擊退瓦剌的戰役,雖然算不上頭功,但也是社稷之臣。

如今不過是政見不合,又沒有犯什麽原則性的大錯。

要是就這麽被罷免了,朝廷上下非要再鬧一次左順門不可。

到時候別說是這個年了,這一整年都過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俞閣老的祈禱起作用了,天子到底還是保存了幾分理智。

看著深深叩首在地的於謙,朱祁鈺冷笑一聲,道。

“於廷益,你別以為鬧這麽一出辭官,朕就奈何不了你,朕告訴你,就算是詔命不妥,封駁也是六科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兵部尚書辭官反抗。”

“想要讓朕罷了你的官,好成全你的聲名氣節?你做夢!”

說著話,朱祁鈺似乎又有些按捺不住情緒,從禦座上站起來,在殿中走來走去。

如此幾個來回,他方在一眾大臣面前停下,指著於謙道。

“你不是要犯顏直諫嗎?朕偏不遂了你的願!”

“成敬,即刻傳旨兵部,於謙君前失儀,恃寵而驕,犯上不尊,有負朕之重托。”

“自即日起,禁足府中一月,任何人不得探望,兵部一應事務,交由侍郎俞綱代掌。”

話頭略一停頓,他又轉向一旁的俞士悅,道。

“至於苗地之事,也不必商議了,內閣既然已經鎖了,那俞卿你就在此擬詔吧!”

“傳旨,命保定伯梁珤為征南總兵官,率京營官軍兩萬,接替王驥平定苗地叛亂,三日之內必須啟程,不得遷延!”

說著,天子一揮手,後頭有幾個小內侍連忙上前,將筆墨和聖旨專用的黃絹,擺到了大殿中間。

隨即,天子一甩袖子,轉身便回了禦座。

事情都鬧到這個地步了,俞士悅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麽,恭敬的起身,來到殿中,揮毫潑墨。

不多時,一份內容充分,格式完整的錦繡文章便新鮮出爐。

俞閣老瞥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面無表情望著他的於謙,嘆了口氣,從袖子裏摸出自己的鈐記,在聖旨上重重一蓋,這才恭敬的捧起詔書,交到了早就候在一旁的內侍手上。

內侍將詔書遞到禦案上,天子掃了一眼,點了點頭,將詔書卷起來,隨手遞給一旁的成敬,道。

“成敬,你親自將這份詔書拿去尚寶司用印,然後送去六科副署,日落之前,朕要這份詔書送到保定伯府!”

成敬拱了拱手,道:“遵旨。”

說罷,便接過詔書,朝著幾個大臣行了個禮,匆匆出門了。

待得成敬離開,天子方將目光轉回到面無表情的於謙身上,道。

“於謙,你放心,朕不會罷免你的,你要做犯顏直諫,拋頭顱灑熱血的諍臣,可朕不想做清白不分的昏君。”

“一個月的時間,在府中好好的想想,認真的想想,明日的大朝會,你也不必參加了,退下吧!”

天子都說的這麽明白了,於謙也不再多言,拿起身旁的官帽,卻沒戴回去,俯身一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