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376 王南行之死

眾人不歇,趙伍長令隸臣妾卸車,給護衛們搭手撐營賬、建灶棚。

呂主事跟著王葛和任溯之檢查材料各區與匠工生活區、制筏區、廢料區、隸臣妾的生活區,都走一遍後,天徹底黑下來。

又一次雨停。江水在夜晚的流淌聲格外大,轟隆隆不絕,讓人睡不踏實。

突然,趙伍長翻身而起:“警戒!有騎隊動靜,快,都別睡了!”

臨水亭吏擠在護衛們營賬裏,任溯之拱出腦袋,心道:睡懵了吧,除了江水聲他咋沒聽到其他動靜?

趙伍長把聽枕塞給另名郡兵,他去喊王葛,此郡兵迅速躺地聆聽、色變:“有踢踏聲,好近!”

一個個有病吧!任溯之訝至一眼大、一眼小,剛才被趙伍長吼醒,害他左、右腳的鞋穿反了,能不踢踏麽?

他揉搓眼垢,彎腰撅腚正想細看這郡兵為何枕倒在地上時,王葛出來營賬,遠處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傳來:“主吏可在?故人桓真來訪……主吏可在?”

聲音確實像桓真。王葛趕緊跟趙伍長說:“應是我故人。”後者行手勢,勇夫們放低弓箭。

任溯之不好奇這種惡劣環境,什麽樣的故人會來這裏尋王葛,他只好奇郡兵懷裏的長枕,莫非有聽甕作用?

成群結隊的騎士黑隆隆出現於視野,紛紛勒馬停住。

唯三騎緩慢向前。

或許是上天窺見世人的心意,這一刻烏雲終於分散,月亮出來了。中間的少年騎士摘掉竹笠,正是桓真。

“桓郎君。”真是他!王葛快步上前,因不知發生了什麽要緊事,令對方深更半夜找到這來,她顧不上揖禮,緊張問道:“一路無恙?家中無恙?張夫子無恙?”

桓真下馬,向她笑:“皆安。我急著來只有一事,得知江水泛濫,確認你安全到達,無恙就好。”

王葛猛然憶起乘雲船離開平州時桓真的不對勁。麻煩了,這少年真有那種心思。快刀斬亂麻?如何斬?一時間她不知該回少年什麽話。

“咳!”任溯之清嗓。

桓真揖禮:“任亭長。”

任溯之回禮後暢笑:“幾年不見,快來一敘。”

“是。”桓真先囑咐部曲首領高月、高明聽從王葛安排,然後向她點下頭,隨任溯之去營賬。

高月是女娘。非王葛自作多情,她覺得桓真這種性格帶客女出行,目的應該是留給她用,就像把鐵風、鐵雷留給阿荇一樣。

部曲共二十二人,經王葛詢問,桓真一行是先到的縣署,再至的葦亭,沒在葦亭停留,直接尋到了這裏。所有人一天都未進過食、飲過水。

客女除了高月外,還有二人,分別是馮衣、馮織。

王葛越琢磨越奇怪:桓家部曲都是雙胞胎基因麽?尤其馮衣、馮織,無論模樣、身形,簡直如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她分配十二人去匠工棚住一晚,九人睡到牛車上,留高月住自己帳篷。沒多會兒,趙伍長於帳外傳話,桓真在任亭長那睡著了。

王葛舒口氣,想了想,還是問高月:“桓郎君這次來踱衣縣,說沒說過呆多久?”

高月先坐起,再恭謹回話:“說過。桓郎說八月九月期間,荇郎的休歸期長,桓郎用這段時間帶荇郎去洛陽見張夫子。”

王葛激動,阿弟真的能去洛陽長見識,拜見張夫子了。那她也得備禮,讓阿弟帶給夫子。“提具體啟程之期了麽?啟程前留在踱衣縣麽?”

“我不知。桓郎未提,我等不敢詢問。”

如果時間來得及,王葛便雕刻鬼工木球作為禮,以示自己不負當初那個“路”字。

江水的轟隆聲在王葛夢裏漸似鼓聲,又變成心跳聲。夢境裏,她眼前漆黑,什麽都看不見,詭異的是能感覺自己跟爬山似的不斷往上行,除了急劇的心跳聲,還有林下偶爾的說話聲。

聽起來他很累:“我心不變。哪怕陰陽隔世,永不會變。”

王葛默默冷哼。

林下:“我把你最珍惜的刻刀、篾刀,帶上了,還有我們的桃符。”

王葛眼前終於能視物,原來林下一直背著王南行,他把王南行放倒在地,然後他的大手在王葛視線中放大,朝她抓來。王葛在夢裏喊不出聲,只聽林下說句“刀掉了”,她便被林下抓起來放到王南行懷中。

他再坐下,把王南行抱到懷,接下來的話全如竊竊私語:“以為你很輕,背上山還是把我累壞了。”

王葛:那是你虛。

王葛的視野前變成一片空曠,林下這是……把王南行背上懸崖了?

林下:“聽我心跳聲,吵著你了吧?我自己都覺得跟鼓似的。呵呵,我不想看日出了,不願等了,你呢?”

王葛心驚膽戰:自己前世的死因終於要揭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