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龍相欲盟

神流宗中,卻有一山,草木常青,遍布琪花瑤草,流水溪道,回環相繞,雖是景色宜人,靈機充盈,卻幽靜非常,人跡罕至,無他,只因此為神流宗楚河尊者修行之處。

一座與山壁仿佛一體的石門之外,長有一蓋蒼松,蒼松之下,一名中年道人五心朝天,盤坐在蒲團上,面容平靜,如玉般的皮膚之下似有光華溢彩,流轉不止。

在他不遠之處,正有一名神流弟子跪在石門之前,低聲稟報著什麽,沒過多久,石門中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所以穆河的意思是他無能為力,是麽?”

那弟子垂首答道:“師尊認為,那真形觀道妙法師,神通不俗,當以元嬰尊者視之,如今尊者閉關不出,師尊與瑯河尊者勉力維系宗門,不宜招惹敵手。”

那門後聲音並不急切,卻緩緩問道:“穆河不喜歡你?”

那弟子瞬間冷汗津津,應道:“師尊十分愛護弟子。”

那門後聲音似乎淡淡笑了,問道:“若真愛護你,他讓你到我這處稟報這等消息?”

不待回應,山壁忽然轟隆一聲,震蕩不止,那石門便緩緩洞開,薄薄霧氣散去,一名身量奇偉,雄姿英發的威嚴男子從中現出身形,垂目望著這名弟子,問道:“我將宗門予穆河打理,我兒被人所殺,他便以不宜招惹敵手這麽一句話回應我?”

此時那弟子已經不敢回話,只得連連叩首,楚河輕聲一哼,也不與小輩置氣,邁步便要出得洞門。

就在此時,那一直不為所動的中年道人才忽然一晃,忽然出現在洞門之前,半側身微微攔住楚河去路,揖手道:“道兄出關之時未至,還請道兄莫要為難小弟。”

楚河表情不變,去勢未止,那中年道人卻又上前一步,這次語氣卻加重了些許,言道:“道兄請止步。”

楚河這才駐足,卻未回話,而是嚴厲目光往下一掃,喝道:“滾。”

那仍在叩首的弟子心頭一松,忙大禮起身,這才忙不叠地去了。

直至此時,楚河才沉聲與中年道人道:“道友可知我兒為人所殺。”

那中年道人嘆了一氣,勸道:“禁足道兄是五域大宗議定的,道兄此時出去,豈不是予龍相宗把柄。”

楚河冷聲道:“龍相小兒,皆是頹弱之輩,本座有何懼之。”

見他始終不退,中年道人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皺眉道:“道兄莫忘了,五宗也並非家家都支持你神流取龍相而代之的。”

此時楚河神情才為之一肅,一時不語。

那中年道人知他有所動搖,便接著勸道:“龍相洞天之位與一時仇憤相比,孰輕孰重,想必道兄比我知曉,何況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區區一名金丹修士,待道兄出關之後,隨手料理便是。”

言已至此,楚河終於點了點頭,卻望天一嘆,淡淡道:“蔚兒可是我資質最佳的孩兒啊。”

中年道人言道:“道兄節哀,不是還有希侄兒在我宗門學道麽,相信有我宗門傾力栽培,日後成就不會低於蔚侄兒。”

楚河終於似乎露出些許慰藉,點了點頭,也不再回話,便退回了洞中。

隨著楚河身影消失,石門也漸漸彌合起來,中年道人才回身來到蒼松之下,搖了搖頭,取出符紙書了什麽,發去空中,這才終於閉目,又重新入定。

……

兩州邊界之戰的結果與摩雲宗封山的消息隨著眾口相傳流向四方,道妙法師許莊揚名各大州府郡城,甚至傳播到五域之中的同時,真形觀也一轉頹勢,聲名大振。

匆匆一年之間,真形觀似乎氣運由衰轉盛,開山之時,便有千眾修道種子來投,門中更有秦登霄鑄成圓滿道基,開始嘗試煉法,溫寧煉成中品金丹等等好消息接連傳來。

除此之外,雲瀾州一時似乎平靜下來,而這一年之間,許莊也終於得以靜下心來好生修行。

一年以來,幾乎多半時間許莊都在天瀑之中煉炁存神,修為日精的同時,偶然出得天瀑小憩,自然也不會把道術落下,思及哪門,也不管是何種境界,便拾來修習一番。

如此從心所欲,竟然也進度不慢,尤其一直著重修行,為創虛形玄造化龍道術之時更是反復研習的太素假形之法,竟然也水到渠成,輕易成就了六重境界。

不得不說,隨著許莊道行越深,其一身根基與太素三大真傳給他帶來的妙處就越發顯現出來,以金丹境界修習六階道術,都有些隨手拈來的味道,或許擇定一門勤修一番,觸及七重境界也不是難事,不過道術雖好,再為之拖延修行,便有些本末倒置了。

而就在許莊靜心修行之時,也有一人終於又萬裏迢迢來到雲瀾州,登上了真形觀的山門。

山門弟子將他拜帖遞上門中沒有多久,便驚訝發覺,掌門張道人的隨侍童子,匆匆來到了山門之外,親自迎去了這位客人,直接到了理事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