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青衫(第4/4頁)

謝映之坦然道:“噬心咒是蒼冥族極為陰毒之咒術,將軍也知道,蒼冥族擅長制作人傀屍蠱,這噬心咒原本就是為了控制他人。中了噬心咒之人,若不服從主君的命令,就會被反噬,甚至心中之所想,都會被施咒之人所窺知,一旦有任何異心或他念,即刻會被反噬。每每反噬,便要忍受萬刃穿心之苦,哪怕是再堅韌的意志,也會被磨成齏粉,史上沒有人能撐住。所以,這噬心咒不是一般的蒼冥族秘術,而是極為高階之法,專門用來對付敵軍主帥。”

魏西陵臉色寒峻,“可是阿暥支撐下來了。”

謝映之嘆了口氣,眉目間有惻憐之色:“他不是支撐下來了。他是強行拔除了噬心咒。”

有時候謝映之也看不懂蕭暥,那人喝口藥也要找他的小糧倉,湯藥的苦都吃不起,卻又能彪悍到強行拔除噬心咒。

下了幾天的大雪,軍營周圍的營壘都被凍住了,形成晶瑩的雪墻冰壁,堅不可摧。

兩人沿著營壘邊走邊說。

謝映之道:“拔除噬心咒,其過程慘烈,勝於鉆心錐骨之痛,此後心脈具損,重疾纏身,時日無多。”

聽到時日無多幾個字,魏西陵向來巋然不動的身形,微微晃了下。

立即蹙眉問道:“先生可有治療之法?”

“我現今用玄門之法並輔以湯藥為他調理,修復受損的心脈,但此法時日持久,少則三五載,多則十數年,且治療期間內,他不能勞損心神,不能虛耗無度,不能憂慮過甚,可是如今這局勢,將軍也知道。”

天下紛亂,諸侯割據,虎狼環伺,蠻夷覬覦。怎麽可能安心調養。

漠北白茫茫的雪原上,朔風呼嘯,掀起他袍擺獵獵翻滾。

轉眼冬去春來,北雁南歸。

如果可以,他想把那人帶回江州去,關進公侯府,護起來。

就聽謝映之道:“主公拔除噬心咒後,不可受寒,他卻在嚴冬去了苦寒之地,從此落下畏寒之症。”

“苦寒之地。”魏西陵眉心緊蹙,“先生說的,莫非涼州?”

“原來將軍知道?”謝映之明知故問地看向他。

魏西陵心中猛地一震,難道是葬馬坡之役!

當時魏淙進兵涼州,和曹滿相約攻擊蠻夷,蕭暥當時聞訊趕去接應,卻被風雪阻隔了兩天,最後魏淙被蠻夷伏擊,折劍葬馬坡。

沒想到,他當時竟是在剛剛拔除噬心咒之後。

“拔除噬心咒,半年臥床,不可妄動。”謝映之說著,凝目看向莽莽蒼蒼的雪原。

白雪映著他一襲天青碧色的衣衫,忽如春風十裏煙波。

“當時,主公他身患痼疾,遠赴朔北,雪上加霜。無畏生死,最後卻是落得個謀害義父的罪名。”

謝映之說著一雙清冷的眼眸靜靜看向魏西陵。

此後之事,不用謝映之說了,因為當時蕭暥剛剛迎接皇帝到大梁,挾天子之意圖已顯,但皇帝年少,蕭暥勢力也遠不及北宮達等諸侯,所以士林有讓魏淙攝政,甚至代君位之意。

魏淙之死立即引得天下洶洶口誅筆伐,斥蕭暥忘恩負義,為了爭權,喪心病狂謀害義父。江州之人更是悲憤填膺,恨之入骨,公侯府中眾將群情洶洶,欲北上討伐,被魏西陵以國事為重,蠻夷未除為由,壓了下來。

他想等蕭暥一個解釋,結果,蕭暥全都默認了。

魏西陵一拳狠狠捶在營墻上,震落碎冰雪沫飛濺,竟生生在凍結堅固的營墻上砸出了一個陷坑。

他指節間鮮血淋漓。

謝映之慨道:“將軍這是何苦,我去給你包紮一下。”

魏西陵道:“不煩勞了,皮外傷。”

“阿暥的病,先生有無徹底根治之法?”

謝映之想了想,“一為蒼冥族之法,但大夏皇族零落,難以施行,還有一個非常之法,其實也一樣邪詭。”

魏西陵見他有猶豫之色,道,“先生但說無妨,以命相換也可。”

謝映之肅然道:“將軍對主公之情義,令人感佩。”

魏西陵沉聲道:“當年,本該是我中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