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三柱清香朝太上

那便為皇者師。

齊無惑說出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走入了紅塵之中,漸行漸遠去,唯獨那算命先生呢喃幾句,而後一下往後坐在了那木樁上面,只覺得這六個字實在是咀嚼不盡的舒朗,想要罵一句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卻又似乎能看出那少年背負著的極為沉重的東西。

在這樣的重壓之下,這六個字便自有一股少年的意氣。

連這灰衣的先生都忍不住慨嘆著,道:

“合該喝酒!”

“少年時意氣,最是下酒之物啊。”

“老朽腐敗,蠅營狗苟,則是世上最倒胃口之物。”

算命先生搖頭慨嘆:“只是這事情可不是你說一句話就可以做到的,這事情可多的很,也難得很,倒是要看看你打算怎麽做。”

“可不要放了個空話。”

他伸出手從袖袍裏面掏啊掏,掏出了些地瓜蒸熟曬幹後的地瓜幹。

放到嘴裏面一邊咬著,一邊回憶起少年身上,元氣和元精相合的一幕,哪怕是他,仍舊還是禁不住連連地贊嘆道:“先天化生而成萬物,萬物想要修行逆轉這一幕,大多都是服丹吞餌,能走地脈修行者已是上乘,更不必說如先前這小牛鼻子做到的事情了啊。”

“無極而為太上者也。”

“即便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就算是那些太上門人,從三才全走到先天一炁,雖然說不靠外物,但是也是需要盡心凝神,以神引導而突破的,這就是落了【有為之法】的下乘,如這樣心念動處,氣與精合,可是從未有過啊,嘖嘖,稀奇,稀奇,真是稀奇。”

復又自語道:“聽聞那玄都大法師,似是最初媧皇捏造的人,算是大半個先天生靈,再加上太上點化,一出世三才就已齊聚,其余諸弟子,也都是存神而成就先天一炁,只是後來,各自走的道路方向不同。”

“這樣看來,這小家夥,豈不是自古以來,唯一一個在這一步境界幾可與太上相比的了?”

“這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太上真傳了……”

“小牛鼻子,厲害啊!”

“下次有機會見面,老子合該請你喝酒,哈哈……老子?嗯,【老子】?”

他忽而疑惑了下。

自己也不知道,素來說話還算是注意的自己,為什麽會忽而本能地說出了【老子】這個名號。

而後他察覺到了那拼了全力示警的自我性靈。

“嗯?小家夥是太清真傳……”

“太上?”

“太上!!!”

身穿灰衣的算命先生本來想到高興的地方,拍掌而高呼,忽而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話就像是突然被繩子卡住了一樣,卡在了脖子裏面,呢喃幾聲,眼睛發直,嘴巴裏面的地瓜幹都變得不香甜了起來。

非但是不香甜,簡直像是刀子一樣拉嗓子。

而後滿頭冷汗。

嗯?噫?!!!

他是太上一脈,他的老師可未必是太上啊,是吧?

我好像說過老牛鼻子什麽的?

嗯?啊,啊哈哈哈,那是我嗎?是我?我說的?啊哈哈哈哈,不能,不能……

撲通!!!

算命先生站起身來,然後膝蓋一軟直接朝著東邊跪下。

等到了下午的時候,和尚背著采摘來的藥草從這裏路過的時候,瞅著這算命先生捧著三炷香在那兒跪著,眉頭都揚起來,疑惑道:“你在做什麽?”

“佛門沒有跪香的傳統。”

“跪?呵呵,愚鈍,你哪只眼睛見到我跪了?!”

“禿瓢,睜開眼看看!”

“我這是舒展腰骨!”

“我只是最近吃豆腐多了些,和小姑娘們玩耍得愉快了些,膝蓋彎發軟,所以這樣舒服一些!”

“懂不懂啊你!”

“你是真的什麽都不懂啊禿瓢!”

算命先生嘴硬冷笑。

順便跪得筆直筆直的,脊背挺得和槍杆子似的。

大和尚搖了搖頭,淡淡道:“你雖然沒有什麽佛法修為,但是貧僧忽然覺得你可以燒出舍利子。”

“嘴夠硬。”

“自古以來唯一一對嘴燒出來的舍利。”

算命先生大怒。

卻始終保持跪香姿態動也不動。

跪完了三炷香,天色都黑了,卻是滿臉愁苦,嗚呼哀哉之色。

苦也,苦也,這可怎麽辦?

真真是個大麻煩。

——算命之人,講究的一個便是要避。

最頂尖的算命師,不是有無窮妙法,千般神通,擡手一施,便覺得天下什麽都可以算得。

這樣的人往往死得墳頭草都三丈高。

而是應該懂得克制。

知道自己什麽不該算,什麽不該知道,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知道說什麽是入了門,知道閉嘴才是出了師。

自己現在知道了那小道士的跟腳,那之後對待那小道士的言談舉止就必然出問題,就必然會關照他,就會客氣,這樣和那位讓這小道士出來歷練的本意,必然相違背,畢竟,誰都知道,太上一脈最難最高,可是三界六道出了名的放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