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陳聞也背對著他們,略顯松散地斜坐在畫架前,長腿曲著支在一旁,捏著支鉛筆,看似隨意地塗抹了兩筆,又轉過身來講述了幾句。

學生們對語言的掌握情況不同,王琳琳在旁邊坐著,隨時準備用手語解釋,以防止有同學聽不懂,課堂上交流出現問題。

手語落下,一個小男孩舉起手來。

他很費力地張口說著不成詞的單字,配合著手勢,陳聞也微微蹙起眉來,仔細地看向他,試著理解他的意思。

小男孩比劃完,王琳琳剛想給陳聞也翻譯,他卻直接向那小男孩點了點頭。

“嗯,”他道,“你說的很對。是這個意思。”

陳聞也想了想,指了指他,食指一敲,豎起個大拇指來。

那是許馥剛對他做過的手語。

她挑了挑眉。

小子,學得還挺快。

陳聞也好像覺得講的差不多了,筆往畫架上一擱,道,“現在大家自己來畫一畫試試吧。”

“……我們的美術老師生病了,這是臨時請來的志願者,”張閱雨邊向大家介紹,邊向前走,“聽障小朋友會更依賴眼睛,對形狀、色彩這些都更敏感一些。我們的老師上課時,會特意不讓他們看到口型,在培養孩子興趣愛好的同時,幫助他們鍛煉聽力。”

陳聞也站起身來。

他百無聊賴地將雙手環在胸前,望著教室裏的學生,一轉身,才發現身後的窗外竟有人興致勃勃地觀摩著他上課。

許馥抿起唇,笑意明亮,對他眨了眨眼睛。

然後雙手在胸前輕輕鼓了鼓掌,又豎起兩個大拇指來。

陳聞也的笑意還沒抵達唇邊,旁邊的陶染突然伸出手,攬過了她的肩膀。

他遮擋了陳聞也的視線,輕聲道,“走了,馥馥。”

手搭在許馥肩的那一瞬間,陳聞也周邊的氣壓瞬間低了好幾個度。

那動作太過於自然而然,許馥好像沒意識到什麽不對,也沒和他打招呼,就直接就和陶染一起離開了。

陳聞也冷著臉開始在教室裏焦躁地巡邏。

怎麽還不下課?

一上午這麽長的麽?

他們去哪兒了?

真想剁了陶染那家夥的狗爪子!

他在教室裏轉到第三圈的時候,一個小女孩不堪重負,“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小姑娘名字叫萱萱。

她剛植入人工耳蝸不久,年紀也小,剛來這個學校,還不太適應。

課上本身就聽不明白,結果老師竟然還生氣地在她身邊來回走動,她覺得老師一定是看到她的畫了,覺得她畫得不好,才會生氣的。

她除了哭的第一聲發出了聲音,後面便全都是默默的流淚,仿佛也怕的忘記了應該如何發聲一樣。

“這,”陳聞也咽了下嗓子,求救的眼光望向王琳琳,“……王老師?”

“哎呀,小也老師,”王琳琳笑眯眯道,“你嚇到萱萱了。”

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顯然想讓他自己嚇的自己哄。

陳聞也頭痛地按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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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馥被陶染輕輕拍了一下,才發現大部隊都已經走到前面了,忙匆匆跟上了腳步。

她觀摩陳聞也上課,一看就看入了神。

他上課的模樣……和她想象中不大一樣。

她還以為會是那種很有親和力,很有耐心,面帶微笑的感覺呢。

畢竟對她每天都掛著笑臉,沒理由對著那些可愛的小孩子擺張臭臉吧?

沒想到,雖然沒有臭臉,但也沒什麽表情,一點兒笑意都沒有,冷冷淡淡的,是許馥不常見的樣子。

想必還是被硬逼著上了場不開心吧?

幸好態度還是很認真的。

而且這麽短短一個小時之間,他竟然可以做到和學生們幾乎無障礙地溝通了。

許馥翹起唇角來,真聰明啊。

張閱雨組織大家在美術教室旁邊的會議室裏開了座談會,許馥也針對人工耳蝸的植入手術進行了講解,面對大家的問題答疑解惑。

在熱鬧的會議室中,她余光注意到角落裏的一對沉默的父子。

這兩人她有印象,都是聾啞人。

座談會結束後,一行人原路返回,又路過了陳聞也的教室。

許馥往裏面看去。

畫架被他升高了,他蹙著眉頭站在畫布前,懷裏單手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咿咿呀呀”著,還帶著各種比劃的手語指揮。

“……裙子,”陳聞也總算聽懂了,他另一只手握著筆,邊畫邊道,“你想要的這個,叫裙子。”

“去,”小女孩跟著發音,“去子。”

“裙子。”

“去子。”

“……”陳聞也沉默了,他很快畫好了那副畫,給她看,著重強調,“裙子。”

畫布上的小女孩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樣,穿著件很夢幻的公主裙,下擺綴著紛繁精致的蕾絲,如花瓣般蓬蓬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