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第3/3頁)

他是鉆牛角尖,還是心中郁結難解?

這幾天通過謝陵,陸晚夜也了解了些情況,自己這個兒子嘴上不說,但心裏肯定還是在意。

“你娘要是聽見這句對不起,不知道會多傷心?她做這一切不是要你愧疚自責,她本就時日無多,臨死前能替你解決一個敵人,她心甘情願。”

雲棠不曾說過她愛陸行淵,可她至始至終都選擇了陸行淵。

她走的每一步冷靜理智又殘忍,就算重來一次,她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嗎?”許是陸晚夜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悲傷,平靜而理智,陸行淵那種心堵的感覺更甚。

他不知道自己在固執些什麽,郁悶而不得其法,反而更難受。

陸晚夜緩緩點頭,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可隱瞞的。

陸行淵瞳孔驟縮,手指虛握,冷聲道:“她身上為什麽會有天譴之力?”

修道者沾染因果是很尋常的一件事,但天譴不同。天譴雖也是道業的一部分,卻有諸多的限制條件。能惹得天譴加身,意味著被天道放棄,成為天道棄子。

顧家血脈被稱為衛道者,以劍為身,無堅不摧。他們衛道,護道,得天道厚愛。雲棠是唯二的顧家血脈,她即無罪業,又無心魔,怎麽會被天道所棄?

陸行淵隱隱有所猜測,可他還是想向陸晚夜討一個答案。

“因為她殺了我。”陸晚夜的話肯定了陸行淵心中所想。

他當年以天下為棋局,眾生為棋,生死布局,其目的就是為了混淆東皇鐘的視聽。他嘗試過幾次,發現東皇鐘也不是無所不能。

或許是它太自信,也或許是它對這個世界的掌控開始力不從心,陸晚夜找到了鉆空子的方法。

東皇鐘一直把自己隱藏的很好,但又流傳出了關於它的流言,白飛龍對此做出假東皇鐘,以贗品替代真品。

陸晚夜沒有假東皇鐘,但他有東皇鐘碎片,他以東皇鐘為棋局,拉所有人入局,讓東皇鐘以為他們真的是在搶奪。

可在這個局裏面,東皇鐘至始至終都沒有現身。陸晚夜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誘餌不僅要給眾生,還要給東皇鐘,而給東皇鐘的餌是他自己。

他在完成一系列的布局中,故意觸發東皇鐘的自我防禦,逼迫東皇鐘對他動手,讓各大門派圍攻魔族。

東皇鐘的視線被陸晚夜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最後一步就是在這個棋局中死去,然後用仇恨替換東皇鐘這個因果。之後魔族再行事,便能以仇恨為由。

但怎麽死,由誰來動手成了一個難題。

這只是第一層棋局,還有明為仇恨,實為尋找東皇鐘的第二層。在第一層殺死陸晚夜的人,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層的靶子。

因為他會是最後接觸陸晚夜的人,陸晚夜會不會告訴他真相?他對著一切又知道多少?

陸晚夜的死是另一個疑心的開始,找不到東皇鐘的人不罷休,害怕被發現的東皇鐘也不會罷休。它會用天道來約束,如果對方有異心便除之而後快。

陸晚夜的第一人選並不是雲棠,而是慈悲大師,他們當時的計劃裏,執掌第二個棋盤的人是無塵。

但是意外出現了,他和雲棠有了孩子。

他們對這個孩子的去留產生了分歧,計劃之外的存在,對於布局的他們而言是個不小的變數。

後來陸晚夜對計劃做出了調整,暫時把無塵排除在外,讓陸行淵繼承一切,最後的殺人者也從慈悲變成了雲棠。

親生母親殺夫棄子,背叛一族,這讓魔族有足夠的理由去仇恨。

第二層棋局完成閉環,雲棠只要不做出大動作,身上的天譴就不會觸發。一旦她選擇行動,那便是對陸行淵有了足夠的自信,大膽地去為他鋪路。

掌棋者也是棋中人,陸晚夜和雲棠為此舍棄了太多,但他們不後悔。

只是這個真相對於陸行淵而言有些殘酷,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需要點時間接受這一切,帶著謝陵先行離開。

陸晚夜沒有阻攔,剩下的事他們小兩口自己去擔,他這做父親的就不摻和了。

不過……

陸晚夜垂眸摩挲手裏的簪子,看著花間的虛影,嘴角微勾,輕笑道:“夫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