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陸行淵以劍入道,以劍聞名,世人便以他的佩劍為號,稱他為破厄劍尊。

曾經這個名字響徹天下,無數青年才俊聞之,便心生向往。

可後來陸行淵身世曝光,離開了天衍宗,自那以後,世人就很少再稱他為破厄劍尊,而是改為魔尊。

魔族血脈覺醒後,陸行淵在對戰中很少用劍,而是使用魔族的功法。魔族身體強悍,一拳一掌便是趁手的武器。

不過對戰用的少,不代表陸行淵在此道再無精進。破厄是和他一體的偽仙器,一直被溫養在他體內,早就和他不分彼此。

他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早就入了人劍合一之境。

更何況他後來還遇見了白飛龍,這位上古時期驚才絕艷的劍修,對他的教導毫無保留。

今日陸行淵來尋師無為,他用的不是魔族的身份,而是陸行淵這個人本身,所以那沉寂了許久的長劍再度被他拔出。

他和師無為同為劍修,以劍論生死,這是他給師無為最後的體面。

廣場上的人已經自覺的散開,辰一猶豫了一下,磨磨蹭蹭到謝陵身邊,堤防不長眼的靠過來。

謝陵把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覺得好笑,面上不顯,只當是沒看見。

除開陸行淵和師無為的個人恩怨,這一戰算得上是難得的劍修盛宴,足以讓天衍宗那些以劍論道的弟子受益匪淺。

當然,前提是他們還有心思在觀看的時候去分析二人的劍境,感悟二人的劍意。

局勢對師無為很不利,他的劍無法靠近陸行淵,連他最外圍的防禦都沒破開。

陸行淵尚在原地,以守為攻,戲謔地看著這個他曾經無力反抗的大能。

“師無為,當初你損我魂魄之時,可有想過會有今日?”陸行淵反手刺出一劍,劍勢如一泓清泉,波光粼粼下包裹的是刺骨的寒意,四周的靈氣凝成冰晶,在他的劍勢下化作劍刃,刺向師無為。

師無為身體一僵,連著揮出三劍才抵消陸行淵的攻擊,身形頗有幾分狼狽。

陸行淵和他也算是一脈相承,他們的劍術都承襲自顧訣,但隨著對劍道的感悟不同,他們的劍意也不同。

師無為醉心權利,表面是仁愛寬厚,背地裏卻冷酷刻薄。他的劍意在一段時間堪稱完美,因為他培養出了一個擱置他良心的呂年。

可呂年死了,死在他的手上,自那以後他的劍意就有了裂痕,而造成這個裂痕的人便是陸行淵。

師無為有多恨陸行淵,他此刻的劍意就有多狠辣。

察覺到師無為的情緒起伏,陸行淵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和師無為不同,他以無情無欲入道,又以情意破道,在歷經生死和人世浮沉後,他的劍意多了一份責任和擔當。

所謂大道無情,是無私情無私欲。以道為骨,以情義為血肉。

真正的大道尚且會給世人留一線生機,又怎麽期望追尋他的人無情無欲,自私自利?

陸行淵的劍冷,可他的劍意不冷。

在師無為被狼狽逼退後,陸行淵從一開始站著的地方跨出。他身若遊龍,翩若驚鴻,那怕是殺人的劍在他手裏也有種別樣的美感。

“師無為,你的劍我看了很多年,早已記的滾瓜爛熟,看不出新意。但我的劍你還沒有好好看過,今日便請你拿命來看!”

陸行淵話音未落,手中的劍招就變了,原本防守的劍在刺出去後,有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鋒芒。他的劍還未到,劍氣已經刺破師無為的防禦,逼的他不得不用出法寶。

劍修對戰,他此舉已落下乘。

但此刻師無為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法器勉強攔下陸行淵的攻擊,師無為稍稍松了口氣,可還不等他高興,陸行淵的劍緊隨而上,卷了他法器,逼著他連退三步。

劍刃的冷光晃過師無為的眼睛,劍氣讓他感到刺痛。他心中一驚,想要撩劍抵擋已經來不及。

陸行淵的劍很快,他甚至都沒有看清,只有驟白的一線寒光似雪色灑落,催生寒枝上的紅梅。

過了好一會兒師無為才反應過來,那不是紅梅,那是他胸口噴出的鮮血。

他被陸行淵一劍斬落,身體倒飛出去,栽倒在地,砸碎了地上的青磚。他的傷口深可見骨,皮肉翻卷,但凡陸行淵的劍再往前那麽一點點,碎掉的就是他的心臟。

師無為嘔出幾口鮮血,體內靈氣混亂,雙手脫力,險些拿不起手裏的劍。

廣場上一片寂靜。

有人想過師無為會敗,但沒想到他敗的那麽快。

有人不覺得師無為會敗,卻切切實實地看見他輸了。

破厄的劍鋒上有細細的一條紅線,陸行淵看了一眼,身形微動,再次沖到師無為面前。

“住手!”

廣場上傳來一聲怒喝,數道身影從四面八方飛奔而來,擋在師無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