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爭權奪利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謝陵確定謝遙有奪權的決心後,利用謝道義站隊帶來的時效恩威並施,采取雷霆手段,以極快的速度替謝遙籠絡了一批勢力。

那些人看上去無足輕重,不足以動搖皇朝局勢的根本,實際卻滲透在方方面面,容易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

謝遙一開始還擔心謝陵太過激進會適得其反,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處理的堪稱完美,這讓謝遙再一次感覺到他小看了眼前這個弟弟。

謝陵在皇朝攪弄風雲,多方勢力卷入其中,謝道義睜只眼閉只眼的態度無疑讓局勢愈演愈烈,來往皇朝仙宮的人只要稍微駐足就能察覺到凝聚在上空的陰霾。

“你這徒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魔情宗據點的高樓上,淩玉塵端著酒杯斜靠在窗邊,縱覽皇朝全貌,嘴角帶了幾分譏笑。

謝道義有心縱容,卻忘了自己兒子始終是頭狼崽子,還是養不熟的那種。

陸行淵正在和無塵清點這些天他準備的法器,蠻荒秘境危險未知,準備充分才能避免捉襟見肘。聽見淩玉塵略帶諷刺的話,陸行淵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

他從不幹涉謝陵的打算,也知道謝陵的心思,謝陵從來不是任人宰割之輩,那些勢力欺他孤身一人,他就從根本上摧毀他們引以為傲的根基。布局之路漫長,但他玩的起。

已經完全失勢的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毀其根本,然後一點點蠶食。

陸行淵的反應過於無趣,淩玉塵嫌棄地嘖了一聲,從窗邊走過來,道:“謝遙參與奪權,禦獸宗站隊,你這個禦獸宗弟子在皇朝不好過吧?”

陸行淵這個身份當初是借著謝遙的勢進入皇城,又和謝陵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其他人奈何不了兩位皇子,自然會選擇挑他下手。光是淩玉塵知道的就是好幾次暗殺,這要換了別人,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無塵聞言擡頭,眉心紅蓮有些妖冶,溫和道:“可需要我幫忙?”

陸行淵搖頭,一群嘍啰而已,還沒靠近他就被解決幹凈了。

“和尚,你每天和我同進同出已經氣得佛宗不少人七竅生煙,要是再卷入皇朝爭鬥,只怕慈悲大師也要生出微詞了。”

無塵為了尋覓六欲天魔訣的真諦,這兩年和淩玉塵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一個魔宗聖子,一個佛教佛子,怪異的組合無論走到哪裏都格外的引人注目。佛宗幹涉過幾次,但都被無塵擋了回去。

“我佛慈悲,我不願人世徒增殺業,尋渡有緣人,何錯之有?”

無塵一臉的悲天憫人之相,眉眼低垂,似在垂憐世間。若非淩玉塵這些年已經摸透了他的脾氣,只怕也會被他的表象騙過去。

“妖僧!”淩玉塵笑罵一聲,對陸行淵道:“他當年出手幫你時,你可想過他會有這一面?”

“佛有千萬化身,或嗔或怒,或悲或喜,有這一面也不足為奇。”陸行淵見過被業障纏身的無塵,早就對他的離經叛道有所了解,他爹養出來的孩子太過嚴謹反而值得懷疑。

陸行淵回答的過於正經,這讓淩玉塵少了許多樂趣。特別是無塵贊成地點頭後,他朝著陸行淵去的步子轉了個彎,直接到了無塵身側。

他毫無顧忌地往無塵身邊一坐,似笑非笑道:“廟裏的泥塑金身下裹的是稻草,你這唇紅齒白的皮囊下藏的又是什麽?你以欲誘我,卻說自己清心寡欲不合適吧?”

淩玉塵生了一雙多情的鳳眼,認真地看向某個人時,那目光深情又迷人,像一湖沉靜的水,這要是換了旁人,說不定早已沉淪,但無塵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唇紅齒白,低垂眉眼,不染塵埃。

淩玉塵一拳砸在棉花上,磨了磨牙,正要起身靠向陸行淵,卻被人一把拽住手腕。

念珠的紅色流蘇在空中劃過,而後落在二人的手掌間,略顯冰涼的蠶絲一如它的主人。

無塵面不改色,還是一臉溫和笑意,一邊拽下淩玉塵,一邊和陸行淵談笑道:“蠻荒秘境已顯蹤跡,要讓謝陵抓緊時間。”

皇朝仙宮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舞台,在這裏,謝陵有謝道義護著,其他人奈何不了他,但要是走出皇城,那些人就沒那麽多顧忌。

無塵讓謝陵抓緊時間不是要他擺平這裏的事,而是再多得罪幾方勢力,最好是能把他們全部引入蠻荒秘境。絕境之地,更方便殺人越貨。

陸行淵明白他的意思,此刻的注意力卻不在談話上,他盯著象征性掙紮了兩下就放棄的淩玉塵,眼神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思索片刻後並沒有說什麽。

無塵留下淩玉塵究竟是為了六欲天魔訣還是為了人,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