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第2/3頁)

無塵不解地晃著腦袋,還沒想清楚就一頭栽倒在陸晚夜的懷裏,枕著他的手臂呼呼大睡。

他的意識沉寂,優曇花浮現,業火熊熊燃燒起來。

陸晚夜被困在火中,甩袖蓋在孩子身上,盯著那株黑色的優曇花發呆。火焰貪婪地想要把他焚燒成灰燼,卻無法靠近。在他四周,魔族的氣韻完全壓制了火焰。

優曇花察覺到危險,霧氣翻滾,散發著無數負面陰暗的氣息,似乎想要把陸晚夜拖入夢魘之中。

陸晚夜摸著下巴,認真思索道:“原來如此,輪回出問題了,和我猜測的一樣,這方天地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

陸晚夜喃喃自語,垂首看著懷裏的孩子,道:“天不生無用之徒,就算是微如塵埃之物,也有活下去的意義,更何況還是個人。你說對嗎?慈悲大師。”

寂靜的禪院突然多了個人,這人還沒有隱匿行蹤的意思,就住在附近的慈悲不可能沒有察覺。隔著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和陸晚夜遙遙相望。

“魔尊……”慈悲看見台階上的酒壇子和醉倒的無塵,不悅道:“就算此處不是佛門重地,你讓一個孩子喝酒也有些過分了。”

“他又沒有拜入佛門,喝兩口有什麽關系?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孩子,這點酒的辛辣還不如歲月催人。”陸晚夜擡手平息了周圍的業火,用靈力把優曇花重新封回無塵的體內。

意識不清的孩子分不出好壞,只覺得那個懷抱溫暖,忍不住貼近,抓著陸晚夜的衣服不松手。

慈悲愣在原地,陸晚夜的話就像是一把刀紮在他的心上,他看著安穩沉睡的無塵,心裏隱痛。

“此地和魔界相隔甚遠,魔君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有何指教?”

陸晚夜彈指飛出一顆佛珠,笑道:“前些日子途徑一座山莊,發現焦土遍地,寸草不生。查探之下,在廢墟中撿到這東西,上面殘留著大師的氣息,我有些好奇,不知道大師需不需要修法器?我很擅長修東西。”

陸晚夜笑著毛遂自薦,他何止是擅長修東西?煉器之途,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慈悲接住陸晚夜扔過去的東西,他打開手掌,手心裏躺著的正是當初他抱走無塵時,被業火燒毀的那串佛珠中的一顆,上面有一道很深的血痕,應該是四年來深埋在帶血的土壤裏所致。

慈悲想把它擦掉,可是無論他怎麽用力,血痕都沒有半點消退的跡象。

慈悲眼底是屍山火海,陸晚夜嘆息道:“承載生命之重的東西怎麽可以隨便丟棄?不管怎麽說,都應該好好記得才行!”

慈悲通體一顫,陸晚夜熟練的口吻像是對一切事情了如指掌,可佛宗早就把這事壓下去,蛛絲馬跡都沒放過。

為什麽陸晚夜會知道?

慈悲握緊了珠子,不可洗清的罪孽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胸口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這四年來,他身為佛宗的主持,所有的壓力都落在肩上,他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無塵是他的一塊心病,今日陸晚夜算是徹底把這塊心病挖出來,赤裸裸地擺在慈悲跟前。

慈悲揉了揉眉心,頹廢道:“看來魔君是有備而來,你想要什麽?”

“這個孩子?”陸晚夜認真道:“把他給我吧,反正你們佛宗也不想要。”

“不行!”慈悲想也沒想地拒絕道:“阿彌陀佛,施主既然知道真相,又何必用這種玩笑來消遣老衲?”

佛宗的佛子一生都要獻給佛宗,從來沒有過出走的例子。就算無塵生來便攜帶災禍,也不能放任他跟著別人離開。

“我還真的挺喜歡。”陸晚夜露出失望的神色,他把孩子抱起來,轉身走進房間。

慈悲見狀連忙跟上去,只見陸晚夜將無塵輕輕地放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又拿出一串念珠放在他手心,安撫地摸摸他的頭。

念珠閃爍著微光,因為脫離懷抱而不適蹙眉的無塵像是感覺到讓自己放松的氣息,不由自主地舒展眉眼,安穩睡去。

慈悲瞥見念珠,神情困惑。

佛宗和陸晚夜沒有交情,無塵就更別說了,可陸晚夜今日露面,不但開導了孩子,還送來壓制業障侵蝕的靈器。

他體貼周到,竟然比佛宗更關心在乎這個孩子。

“閣下到底是為何而來?”慈悲問出心底的疑惑。

陸晚夜朝著門外走去,笑道:“大師不必驚慌,我想我們有一個相同的目的。”

庭院之中,月色晾台階,樸素的院子像是鋪了白練。陸晚夜提起自己的酒壇子,晃了晃裏面殘留的酒水,一飲而盡。

慈悲站在屋檐的陰影下,還在想陸晚夜剛才說的那句話。

陸晚夜收了酒,回頭道:“天地有缺,輪回無常,我們被困住了。如果繼續停留在原地,早晚有一日會面臨末法時代,輕則天道不全,靈氣枯竭,重則萬物凋零,太一大陸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