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第4/6頁)

陸行淵根本就沒心思繼續躺在這裏,道:“我必須去。”

梅洛雪拿過房間裏的銅鏡,舉到陸行淵面前,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再給我說一遍你要幹嘛?”

鏡子裏的人穿著裏衣,面色蒼白,唇無血色,長發披散在肩上,憔悴而病弱。陸行淵愣了愣神,他很久沒見過自己這幅模樣了。

梅洛雪見他安靜下來,道:“是要去見你徒弟嗎?阿淵,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梅洛雪沒有稱呼陸行淵為君上,這個時候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關切自己孩子的長輩,擔心而不安。

陸行淵抿唇垂首,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小姑,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陸行淵剛在皇朝鬧出那麽多的事,魔族眼下也正士氣高漲,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說出和謝陵的關系,只會讓魔族感到自己被背刺。謝陵還在謝道義的羽翼下,最起碼要等他離開才能說這些事。

梅洛雪沉默,其實就算陸行淵不說,她也從謝陵的眼淚和陸行淵迫切想要見他的心情中猜到一二。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再養兩天我就放你去。”梅洛雪做出讓步,說是讓陸行淵去,但實際她也會暗中跟隨,確保他的安危。

陸行淵猶豫了一下,道:“一天。”

皇朝的秘境就在這一兩天,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了。

“沈熾還在謝遙身邊。”仿佛是擔心梅洛雪不同意,陸行淵又道:“我們的身份短時間內換不回來,如果謝遙進入秘境,他的位置就需要變動。”

沈熾不是需要提線的木偶,必要的情況下他知道隨機應變。梅洛雪知道陸行淵只是在找一個借口,她沒有拆穿他,嘆了口氣,道:“隨你。”

感情的事沒梅洛雪很難開口,但治病救人她是專業的。陸行淵縮短時間,她就得給他下一劑猛藥。

“你早點休息,這一天就什麽都別想。”梅洛雪打了招呼,關上門離開。

清冷的月色落在庭院間,梅洛雪給陸行淵煉制新的丹藥。她做事的時候不習慣有人在身邊,她的院子稍顯僻靜。

炙熱的火元素中多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寒意,專心煉藥的梅洛雪睜開眼,轉頭看向窗外。

半開的窗戶邊多了一道一人,一身的黑袍幾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梅洛雪沒有緊張,她從床榻上起身,走到窗邊,撐開窗戶。屋子裏的燈光躍出去,那道身影變得清晰,儼然是在喜宴下幫助他們離開的人。

梅洛雪的神情有些復雜,她倚著窗,和那人隔著墻壁靠在一起。

“你來做什麽?怎麽看都不像是擔心阿淵的傷勢。”梅洛雪先開口,道:“看見自己的兒子和舊情|人對峙,你是什麽感覺?雲棠。”

梅洛雪說出對方的身份,黑衣人攏了攏衣袍,沒有否認。

梅洛雪似乎習慣了她這個樣子,道:“之前聽說你和謝道義在饒河發生爭執,你下落不明,沒想到你也會去參加喜宴,還是說因為兒子在那兒,所以你想去看看?”

梅洛雪這話存了兩分擠兌的心思,遇見雲棠完全在意料之外,更讓她詫異的是,在大殿上一眼掃過,她竟然就能猜到那是雲棠。

她們已經兩百多年沒見了,最後留下的並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她也曾有過怨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情感逐漸變淡了,就連怨恨也學著放下。

“我有些事需要確認。”雲棠的聲音有些啞,和以往的清冷有很大的不同,像是喉嚨受了傷沒有好。

梅洛雪斂去神色間的玩味,雲棠道:“小川已經踏出那一步,他以後就麻煩你了。”

“我說你這樣真的好嗎?”梅洛雪郁悶道:“他到底是你兒子還是我兒子?你和我師兄兩個人在做什麽我不管,可就這樣丟下他,你於心何忍?”

雲棠身體輕顫,她靠著墻,站在院子裏沉默良久,月色落在她腳邊,留下一條明顯的敏明暗分割線,她在黑暗之中,無法觸及。

陸行淵早已不是需要她在身邊陪伴的孩子,他從她設置的囚籠裏走出去,等待他的是更遠的將來。

他在成長,雲棠也不能退縮。

“我走了。”雲棠低聲道。

梅洛雪愣了愣:“有沒有搞錯,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來的?”

雲棠頓住,微微回頭,道:“過去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告訴他了。”

如果他問的話。

梅洛雪沒說話了,她看著雲棠的背影扔出一瓶丹藥,道:“不知道你傷勢怎麽樣,但這是我煉制的傷藥中最好的,希望能幫到你。”

雲棠接住,道了一聲謝謝,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梅洛雪在窗邊站了許久,她沒問雲棠要去什麽地方,也沒問她以後有什麽打算,不是雲棠不願意回答,而是她問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