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冰冷的警告在這方天地間回蕩,劍刃尚未出鞘,但陸行淵周身已經布滿了劍意。

寧尋稱他一聲劍尊,那也該知道他是憑實力從大乘期中脫穎而出,拿下九尊的位置。他走到今日,不靠外力,不靠捷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他的拳頭絕不是唬人的花架子。

寧尋遍體生寒,她險些忘了這人一直是難啃的骨頭,想要馴服他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寧尋不打算硬碰硬,嬌笑道:“魔君不必動怒,我們是商人,從來不會摻和各方恩怨。同樣,我們也應該對客人的隱私進行保密,要是誰來問我們都知無不言,久而久之,也沒人再敢和我們做生意。”

寧尋一句話撇清關系,把奇玩閣從中摘出來。她為難地看著陸行淵,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要是個耳根子軟的,說不定已經被她套進去。

陸行淵周身劍意不減,道:“奇玩閣要是真如你所言,我今日豈會在此?”

昨日被擡出高價的贗品,足夠奇玩閣身敗名裂。那些流水般落入奇玩閣手中的靈石,就是最好的鐵證。

陸行淵不相信奇玩閣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可他們依然一意孤行。這不是他們犯蠢,而是他們一定留有後手。他們必然有著周密的計劃,能夠在這件事裏抽身而退。

只不過在他們的計劃裏,不包括陸行淵的出現。

“我的耐心有限,寧大姑娘,你的機會不多了。”陸行淵擡手,掌心凝聚出劍刃的虛影,恐怖的威壓讓寧尋汗毛倒豎,危機感順著脊梁骨竄上來,讓人頭皮發麻。

寧尋握緊了手上的披帛,頂著陸行淵的威脅,還想爭取回旋的余地:“那人的行蹤我們真的不能說……”

陸行淵面色一暗,寧尋只覺千斤壓頂,連忙道:“但他今日會來拿取報酬。”

“什麽時候?”

“午時。”寧尋怕陸行淵不相信,補充道:“這是他定的時辰,他肯定會來。”

現在距離午時不到半個時辰,陸行淵略加思索,收了威壓。

寧尋頓時松了口氣,她擡手一翻,一塊黑色的令牌出現在掌中。她雙手呈上,道:“昨夜之事是我們鬼迷心竅,但請魔君放心,我們絕對沒有和魔族為敵的意思。這是小小賠禮,不成敬意,還請魔君多多海涵。”

贗品一事已成事實,多說無益。寧尋能做的就是及時補救,打消陸行淵心頭的敵意。

陸行淵擡手一招,令牌落入手中。這東西入手冰涼,有種黑曜石的質感,一面刻著奇玩閣的圖騰,一面則沒有任何的圖案。

這樣的令牌奇玩閣送出去不少,顏色不同,代表的等級也不同。黑色為尊,寓意永遠的朋友。拿著這張令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奇玩閣無條件的幫助。

寧尋很識時務,相比寡言縮在後方的閣主,她處理事情更加得心應手。

陸行淵收下她的令牌,默認把這件事情翻篇。與其樹立敵人,不如留存一個可以隨時舍棄的幫手。

“寧大姑娘有心了,時辰不早了,本尊不耽誤你們待客。”陸行淵一揮手,周遭的禁制逐漸散去。他抓住淩玉塵的胳膊,帶著他消失在這方天地間。

障眼法散去,寧尋和閣主出現在半空中。寧尋心有余悸,她回頭看了眼閣主,什麽也沒說,反應迅速地離開做好迎客的準備。

陸行淵只是暫時散去,如果等不到罪魁禍首,他最終的目標還是會對準奇玩閣。倘若他還是孤身一人,奇玩閣當然不用如臨大敵。可現如今他身後立著整個魔族,和他作對,就是和魔族過不去。

寧尋不想賭這種勝利不大的局,她更喜歡穩妥。

陸行淵沒有走太遠,他選了個合適的位置把淩玉塵放下,神識神不知鬼不覺地籠罩在奇玩閣上空,只要目標一出現,他就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淩玉塵解除了身上的術法,興奮地看著陸行淵,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他趁陸行淵不備,突然出手偷襲,掌風迅猛,卻沒有攜裹任何的靈力。

陸行淵詫異地擡手,直接用手臂格擋。淩玉塵被阻也不惱,鍥而不舍地對著陸行淵的角伸出魔爪,興奮道:“你給我看看,我保證就看一眼。”

淩玉塵的動作和他的話完全不一致,嘴上是想看一眼,實際心裏想的是把陸行淵的角摸禿。剛才礙於奇玩閣的人在,他就算心癢難耐也只能眼觀鼻鼻觀口,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現在只有他和陸行淵在這裏,他恢復本性,率性而為。

這也不怪淩玉塵失控,實在是他對陸行淵這樣的混血沒有抵抗力。那種人族的冷靜理智,搭配上異族的狂|野落拓,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讓人著迷。

陸行淵幹脆地收起自己的角,淩玉塵的手摸了個空。他飛撲向陸行淵,雙|腿夾住他的腰,像只八爪魚一樣掛在陸行淵的背上,雙手抱著陸行淵的頭一陣哀嚎:“不,我的角,你把我的角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