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頁)

狂風之下,陸隱川衣袂飄飄,長發紛揚,眉眼間盡是瘋狂之色。此時此刻,他比這天上的雷劫更讓人唇齒生寒。雷劫劈不劈,全在他一念之間。

“破厄劍尊,使不得,我等願為你效犬馬之勞,只求你離開這裏。”有人臨陣倒戈,如果剛才他們還想著留下陸隱川,那此刻只想跪求他快點走。

陸隱川看向師無為,幽幽道:“我生是天衍宗的人,死是……”

“夠了!”劫雲濃如墨色,四周快要伸手不見五指,師無為聽見陸隱川說話就頭疼,額角突突狂跳,打斷陸隱川的話道:“你本來就沒有拜入天衍宗,教導你的人是太長老,你們也並非師徒。從今往後,天衍宗和你再無瓜葛!你也記好了,天衍宗從不受迫於人,今日之恥,來日必將百倍討還!”

天衍宗討伐陸隱川不成,反而被人逼到妥協,這是開宗立派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不僅師無為這個當宗主的面上無光,天衍宗的聲望也會被拉下一大截,仙門之首的位置搖搖欲墜。

師無為是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陸隱川,可他也不敢賭這雷劫的威力。

陸隱川料到會是如此,揚聲道:“今日且退,我與天衍宗恩斷義絕。我於天地,無父無母,我於此間,無親無故。”

陸隱川的目光落到雲棠身上,他的母親隔著高樓和他遙遙相望,面上無悲無喜,無念無愛,她總是如此,冷淡地讓人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一點溫情。

前世今生,陸隱川能記起痛苦無助時她溫柔體貼,也不會忘記她為權勢以他為刀。

他前世過不去這個坎,不肯渡劫,陷入囚籠之內,被鐵鏈所縛,無力掙脫。雖是身在天光之下,受萬人敬仰,卻常常行與黑暗之地,滿身血汙。

最終他是借謝陵的手從那狹窄的囚籠中脫身,他無力擁抱所愛,以酷刑償還生恩。

這一世,他誰也不欠。他斬斷了雲棠用來控制他的親情,以自己的力量飛出囚籠,羽化新生。

蒼穹之上,雷劫如同化不開的濃墨,奔雷遊|走間,煞白的天光晃的人心驚膽戰。

陸隱川收回目光,散去手中的氣息,禦劍而起。驚雷就在他身後,雖然他同這天地比起來是那麽的渺小,但他鐵骨錚錚,寧死不屈,讓人膽寒也讓人敬佩。

這一刻,無人再敢攔他,就連天衍宗的護山大陣也為他關閉。他禦劍揚長而去,不管能不能度過這場雷劫,他都將在天地間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縱然他如今成了魔子,不再是大家熟悉的破厄劍尊,也有人控制不住被他勾起的熱血,心生向往。

雷雲離開天衍宗的上空,天光重回大地。面對戒律台的一地廢墟,眾人久久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出聲道:“你們天衍宗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解釋?”

陸隱川走了,但陸隱川留下的爛攤子還沒完。

師無為憋屈極了,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聞言怒道:“你們不都看見了,聽見了,還要什麽解釋?”

“當然是你們隱瞞陸隱川身世的解釋!當初為了對付陸晚夜,我們各方傾盡全力,誰能想到你們天衍宗竟然背刺了我們兩百多年。”

“放屁,我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他還活著!”師無為頭疼欲裂,爆了粗口:“我們以為他死了才沒說這事。”

當年大戰混亂殘酷,陸隱川一個兩歲的小孩子,就算死在戰場上也很正常。

師無為自知理虧,避重就輕。

但明顯大家不吃這套,有人怒道:“你別轉移話題,我們問的是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雲棠夫人和陸晚夜有孩子?別人也就罷了,雲棠夫人你到底嫁沒嫁過人,生沒生過孩子,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和陸晚夜逢場作戲,還假戲真做不成?”

刺耳的聲音在高樓上徐徐傳開,陸隱川剛才沒提自己母親半個字,一些小輩並沒有聯系到雲棠身上,此刻露骨的話一出口,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瞠目結舌。

謝陵瞳孔驟縮,他從不知道陸隱川和雲棠是這樣的關系,那謝遲就是陸隱川同母異父的親弟弟,可謝遲對陸隱川……

謝陵再一次想起陸隱川臨死前的笑意,心臟抽痛,挺直的耳朵耷拉下來。這一刻,他有點明白了,被親生母親當成利用的棋子,一次又一次,豈不是窒息而痛苦?

雲棠擡眸看向說話之人,美目含煞,神情冰冷。那人被她看的打了個冷顫,雙股戰戰還強撐著嘴硬,把矛頭指向謝道義:“仙皇,你也不想被蒙在鼓裏吧!”

謝道義看向雲棠,和其他人比起來,最難堪的當屬是他。但他沒有動怒,面上連一點怒意都找不到,眼裏只有心疼和憐惜。

他握住雲棠的手,道:“我和夫人之間沒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