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從復仇到魔君陸晚夜,陸隱川帶給大家太多的‘驚喜’,以至於他們的腦子都有些跟不上這一連串的變故。

剛想喝口茶壓壓驚的淩玉塵更是被嗆的直咳嗽,他看了看陸隱川,又看了看身旁的長老,露出困惑的神情,詫異道:“他剛剛說什麽?是我聽錯了,還是我理解錯了?”

長老面色凝重,沒有說話。

這一刻,高樓上的勢力出現了明顯的分歧。

當年參加過狩天計劃的人看陸隱川的眼神完全變了,如果一開始他們是抱著看戲的心態,現在他們就被卷入戲中,無一幸免。就連剛才幫忙說話的紅尺素也面有寒意,神色驚疑不定。

而沒參加過狩天計劃,在狩天計劃之後出生的那些人只是聽聞過這場戰爭,卻從來沒有真正的見識過。他們中甚至有些人連魔族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只在書中的只言片語中曉得他們和人族最大的不同是他們有角。

他們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思緒遊離,不知道宗門內的前輩為何如臨大敵。

魔族銷聲匿跡兩百余年,至今依然響亮的就是魔君陸晚夜的名字,他是一個特殊的君王,沒有魔族的戾氣和兇狠,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煉器。

不可否認,在戰爭開始之前,他在大陸上的風評很好。他性情疏狂灑脫,不拘小節,英俊威武,上至宗門首腦,下至入門弟子,凡是投緣之人,他都能聊上兩句。

陸隱川之前高冠束發,對誰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無情無欲,就算面上有幾分相似,世人也很難把他和陸晚夜聯系起來,可今日他玉冠碎裂,長發披散,和師無為對峙之時條理清晰,露出的那股瘋狂勁,頗有幾分陸晚夜當年的風采。

此刻再看他的冰冷,不似其父卻似其母。

“破厄劍尊,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謝道義瞥了一眼氣定神閑的雲棠和稍顯慌張的謝遲,寒聲道:“你別因為一時意氣就自毀前程。”

陸晚夜不重欲也不風..流,在遇到雲棠之前,他潔身自好,未曾有過紅粉知己。在遇到雲棠後,他也是以人族的規格下聘求娶,並非無媒苟合。他和雲棠成親,天下皆知。

但他們有孩子這件事,人族和妖族並不知曉,也未曾聽見天衍宗透出什麽風聲。

謝道義此問是警告也是求證,他和雲棠做了兩百多年的夫妻,他不在乎雲棠和陸晚夜的事,因為在他看來,那就是逢場作戲。

但如果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那就完全不一樣了,特別是這個孩子還被天衍宗瞞的嚴嚴實實。

謝道義一開口,大家的視線必不可免地落到他們身上。探究,好奇,甚至是惡劣。

謝遲囂張跋扈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那麽多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他被看的心裏發毛,抓緊了雲棠的手臂。

這些年,他痛恨謝陵,因為謝陵讓雲棠和謝道義的恩愛變成一場笑話。同樣,陸隱川的存在對於謝道義而言,也是一場笑話。

謝遲此刻多希望自己的母親說一句解釋,而不是讓陸隱川來左右,可是雲棠沒有開口,她對謝道義的眼神視若無睹,依舊在淡定的品茶。

陸隱川注意到他們之間暗潮湧動,他沒有畏懼謝道義的威脅,冷靜道:“家父陸晚夜,也曾是稱霸一方的魔君,身為他的兒子,我有什麽不敢認?”

旁人心存僥幸,陸隱川偏要打破他們的僥幸。他在天衍宗為棋兩百余年,師無為從未把他當過自己人。

既然如此,他又何須顧念舊情?師無為不要他說,害怕他說,他就偏要說。

他是陸晚夜的兒子,從來就不是什麽丟臉的事。

師無為被陸隱川這句話嚇得癱坐在椅子上,他心中怒火和驚懼交織,已經能預料到接下來的局面。

早知陸隱川會魚死網破,他說什麽也不會召集各個門派,而是悄悄解決他,讓他把這個秘密徹底地帶進墳墓。

在座的各門各派神色精彩,墨流光身為當年狩天計劃的參與者,對陸晚夜印象深刻。

那位魔君如果不是卷入鬥爭之中,會是一位好父親。

墨流光嘆息一聲,他擡眸看向謝陵。

狼族少年已經被這個消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墨流光在他耳邊輕聲道:“看來你對你這位師尊並不了解,要是早知他的身份,你還會為了救他奔波數萬裏?”

謝陵沉默,他不知道。

確切說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人到底是誰。

他身上有陸隱川的影子,也有奪舍者的瘋狂。奪舍者是魔族,他的師尊也是魔族,這是巧合嗎?

謝陵不信,他第一次對奪舍者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他看向高台上的陸隱川,低頭問墨流光:“他能逃出去嗎?”

墨流光挑眉:“你在開什麽玩笑?你看看在座的各門各派,又有誰不是他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