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養得再好,不是駙馬的孩子◎

裴季澤一把將謝柔嘉抱在懷裏, 舉著火把去探,結果卻只瞧見不遠處蹲著一只癩蛤蟆。

懷中柔軟的少女緊緊摟著他,把溫熱的臉頰埋在他頸窩, “走了沒有?”

裴季澤看著那只瘌□□, 喉結滾了一滾, “還沒走。”

“你快趕走它!”

她小時被蛇咬過,聞言連看都不敢看,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蛇太大, 我也害怕。”

“那你快叫人來!”

他“嗯”了一聲,卻沒有喊人,而是抱著她在篝火的另一側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 懷裏的少女從他頸窩擡起頭, 纖長的眼睫毛上還盈著淚珠,一對漆黑的鳳眸裏濕漉漉沁著水光,“走了嗎?”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叢草,“還沒有。”

她半信半疑地朝那處草叢望了一眼。

只瞧著那草叢微微晃動, 以為是蛇在爬行, 緊緊摟著他的脖頸不撒手。

他就這麽抱著她坐著。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

謝柔嘉陡然想起, 那一回兩人偷偷溜出皇宮去玩, 她不小心被蛇咬到小腿。好在蛇並沒有毒素, 就是很疼。

恰逢下雨, 他如同現在這般抱著她躲在一個山洞裏避雨。他知曉她害怕, 就在她耳邊講故事給她聽。

那時,裴季澤的故事都有結局。

不像現在, 永遠聽不到結尾。

正在這時, 遠遠地傳來一陣馬蹄聲。

謝柔嘉從他頸窩擡起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只見無數的火把朝這邊移動過來。

應是鄂州刺鄭遠到了。

近了,那群人果然翻身下馬,舉著火把朝這邊走來。

眼看著那群人就要過來,謝柔嘉想要從裴季澤懷裏起身,可又害怕那蛇還在附近,正左右危難之際,他在她耳邊低聲道:“夜裏黑,他們瞧不見。”

謝柔嘉這才放下心來,把臉埋進他頸窩。

俄頃,腳步聲漸近,只聽一中年男子朗聲道:“鄂州刺史鄭遠,見過裴禦史!”

他嗓門高,且中氣十足。

其他正在用晚飯的白流民們聽得一聲“禦史”,這才明白今夜救他們的竟然是禦史大人,連忙伏地叩拜。

謝柔嘉聽得叩拜聲,忍不住擡起眼睫望向裴季澤,卻也只瞧見一截潔白似玉的冷硬下頜。

只聽嗓音低沉的男人問道:“這些流民,為何會被關在城外?”

明明是極其溫和的口氣,可聽得人卻覺得壓迫感十足。

鄭遠忙道:“如今城內到處都是流民,企鵝裙以汙二兒期無耳把以正理本文因為人多,已經發生過多次哄搶事件,下官也是不得為之。”

他不是不知若是將這些人關在城外,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可他實在是沒有法子。眼下城內亂糟糟,那些被搶的商賈富人,成日裏往他衙門裏跑,門檻都快要踏爛了。

這些還都算是好的,甚至有些直接叫人動手。前些日子,一日之內,因為聚眾哄搶,死了將近百數百姓。

府衙裏統共就那麽些個衙役,一旦發生□□,攔都不敢攔,生怕遭了無妄之災,一不小心被踩死。

鄭遠提及這些事情,越說越激動。

端坐在篝火旁的男人面色晦暗不明,待他說完後,緩緩道:“召集所有的衙役,今夜再次搭建臨時方屋供大家取暖。”

鄭遠掃了一眼在此處聚集的數百民眾,遲疑,“府衙內的衙役恐怕遠遠不夠。”這麽多人,就算是二十個人擠在一個屋子裏,恐怕也有十幾二十座屋子。府衙統共也就百人左右,想要在一夜之間搭建二十座屋子,且不說取材的問題,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眼前的男人卻不置可否,只道:“鄭刺史先將人叫來便是。準備好砍伐的刀具,繩索等搭建屋子的工具,就地取材搭建臨時方屋。”

鄭遠聞言,也不再辯駁。

心想這人人口中的東宮第一謀士也不過如此。

恐怕到時辦不成,又將責任賴到他頭上。可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叫做什麽,他就只能做什麽。

正腹誹,突然聽到對方問:“鄭刺史可有難處?”

鄭遠語氣生硬,“並無。”言罷告辭離去。

待他離開後,謝柔嘉自裴季澤懷裏擡起頭,看向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他很討厭你。”

裴季澤不以為意,“眼下微臣背棄舊主的消息恐怕被江氏一族的人散播得滿江南都是,他雖能力一般,可為人也算正直,討厭微臣也正常。”

謝柔嘉知曉他這個人從不打無準備之仗,來之前必定將江南道的官員的底細打探清楚,忍不住問:“駙馬如此坦然,難道一點兒也不介意?”

“這也就是微臣為何非要將殿下帶在身邊的緣故,”他垂下眼睫望著她,“想要借殿下的勢來助長自家的威。”

謝柔嘉聞言,鄙夷,“駙馬倒是極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