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回家(第2/4頁)

沉默中,陳寄北已經將棺材清出了大半,汪貴芝咬咬牙,“你不是想讓我去跟你誠叔爺說,當初那事是慶豐幹的嗎?我去!只要你願意擡擡手,放慶豐一馬,讓我做啥都行。”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不死心,這不是告訴別人她全是被逼的嗎?

這樣就算話說清楚了,也沒幾個人信吧,估計還會覺得陳寄北敢做不敢當,千方百計讓別人背鍋。

夏芍都被氣笑了,“聽您這意思,您兒子偷東西,全是我們陷害的。那就奇怪了,您兒子上個星期偷的東西,我們收到電報昨天才回,您是不是求錯人了?至於當初那件事……”

她上前一步,聲音鏗鏘,“您不用去解釋了,我們不需要。反正當著我媽,當著陳家列祖列宗,我們敢說一句問心無愧,您敢嗎?您兒子敢嗎?”

越沒有見識,往往就越迷信,何況這還是在陳家祖墳,哪能不讓人生出些敬畏來?

汪貴芝嘴唇翕動,半晌也沒能說出個“我敢”。

這反應已經能說明很多

問題了,夏芍嘲諷一笑,沒再看她,將紅布鋪在地上,肅容等待陳寄北開棺。

三十年過去,木質的棺材早已腐朽,陳寄北道一聲“打擾了”,沒怎麽用力,便撬開了棺蓋。

冬日正午的陽光明明很暖,曬在人身上,卻讓人無端感覺到發涼。陳慶豐媳婦兒這些天本就慌得六神無主,徹夜難眠,被那令人牙酸的開棺聲一刺激,第一個受不住了。

“慶豐不就是拿了塊手表,賴在你頭上,至於這麽多年還抓著……”

沒等她說完,便被汪貴芝厲聲打斷:“秋芬!”可還是晚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

怪只怪陳慶豐對這件事一直挺得意,有一次喝醉酒,不小心跟媳婦兒透過口風。

而且汪貴芝聲音這樣尖利,表情這樣可怖,也是眾人以前沒見過的,一時間全都望向了她。

這時候再辯解什麽都沒有用,汪貴芝只能深吸一口氣,認了,“當初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可我也沒有辦法啊。慶豐一時糊塗,做了錯事,總不能真叫他一輩子都毀了吧?你不一樣,你好歹是正兒八經的陳家子孫,又比慶豐小兩歲,就算拿了也不會有事。”

“您說的不會有事,就是被打了個半死,從此全村都拿他當小偷?”

夏芍唇角帶著冷笑,“他那時候才多大?十五歲,就要給您兒子背鍋,受這種不白之冤!這是他心性堅韌,挺了過來,要是他想不開,死了都是個冤死鬼!”

汪貴芝想把後果說得越輕越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芍就偏要把後果說得越重,“他已經是個沒媽的孩子,村裏人不相信他,親爹也不相信他,我……”

因為真心心疼,她話裏帶出一絲哽咽,“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是啊,他本就是個沒媽的孩子。如果他媽還在,對他再冷漠,也不會讓他受這種冤枉。

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裝得再好,親兒子闖了禍還不是讓人家頂缸。

眾人看汪貴芝的眼神又變了,尤其是當初在背後說過陳寄北的,愧疚之下,一槍怒火全發向了汪貴芝。甚至有人小聲道:“還真當她是什麽好後媽,我呸!”

汪貴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淚眼婆娑看向那老翁,“讓三叔,我、我真不是……”

陳寄北這位叔爺本就是被她特地請來的,自覺在村裏德高望重,一來便被陳寄北懟了,老臉很有些掛不住,聞言立即呵斥夏芍:“長輩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話還沒說完,那邊陳寄北鎬頭重重落在地上,冷冷看來。

老頭子話聲一滯,但還是硬撐著氣勢,“你媽好歹養你這麽大,家裏是家裏,怎麽能鬧到外面?趕緊把慶豐弄出來,有啥回家說,到時我盯著讓他們給你賠禮道歉。”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的夏芍輕笑了聲。

老頭子待要發怒,夏芍已經正色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叔爺您心眼這麽好,願意以德報怨,可以拿自家的錢幫她兒子還,我和寄北也敬您品德高尚。”

這才是真噎人,哪個願意幫陳慶豐還了?

老頭子哽了哽,半天沒能接上話。

夏芍已經不再看他,“讓我們拿錢撈一個害過寄北的人,請恕我們做不到。就算寄北願意,我也不願意,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最後這句是望著那些來看熱鬧的人說的,說得很是真誠。

眾人本就覺得有些對不住陳寄北,還有些同情,聞言自然點頭,“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夏芍就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謝謝大家。”

她人長得漂亮,氣質又溫和,說話在情在理還動聽,讓人很有好感。立即有人丟下汪貴芝過來幫忙,“都是親戚,有啥好謝的?哪用得著我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