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坤寧宮內,太子秦治將京中之事稟告於小翟後,這其中發生的最大一件事,便是羨容郡主捉婿成婚一事。

小翟後聽完,面色慍怒,瞪向秦治道:“廢物!你為太子,竟能任由一個小姑娘如此囂張任性,壞了我們所有計劃!”

秦治出身卑微,能做太子,完全是因為認了小翟後為母親,名正言順,又有翟氏勢力支持才能從幾位皇子中勝出。此時見母親生氣,心中一顫,立刻低頭道:“母後息怒,兒臣有派人去殺那書生,但不知為何,刺客進去後就再無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兒臣懷疑是她被人發現了,王家婚事又辦得急,所以……

“兒臣一時……沒想好阻攔的辦法,便按兵未動。”

小翟後一聽,凝神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對,竟似乎憑空消失,對於此事,兒臣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秦治道。

小翟後在椅子上沉思一會兒:“難道,被王登發現,秘密將人處置了?”

“極有可能如此。”秦治說著,隔一會兒道:“母後,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是否再出手除了那書生,讓王家知道利害?”

小翟後冷哼一聲瞪向他:“你有腦子嗎?是覺得自己很能耐?一次失敗,王家人秘密處理了,假裝沒這事發生,你再去一次,是生怕王家人不記恨是不是?那一家子武夫莽起來,你這太子坐得也沒那麽安穩!”

秦治深深低下頭去:“是,兒臣知錯,全憑母後決斷。”

小翟後道:“王家的事,就放著,他們倉促招婿,自是不願與我們撕破臉皮,我們也便當作沒有這事,此時與他們結怨,高興的只是你那兩位好兄弟。”

“是。”秦治道。

……

淩風院這兩日很安靜,因為京中最大的白雲寺這兩日為準提菩薩辦誕辰,開廟會,各種熱鬧數不勝數,這對羨容來說就同過年一般,哪兒熱鬧往哪兒湊,她都不樂意著家。

但秦闕不愛出門,她也嫌他礙事,就由著他了,反正這兩日他也安靜得很,並沒有一點因為不能去秋山圍場而不高興的樣子,看著似乎是個脾氣大、卻又慫得快的人。

秦闕在侯府靜等著下屬的消息,閑來無事,想著馬上要走了,就順勢去探了探王弼的書房。

查了一通,沒見到什麽值得留意的東西,可見這王弼要麽是真幹幹凈凈,要麽是還有其它暗室。

秦闕不願費那大勁去探究,回來時看著天色還早,又折去了王登書房。

王登這個武夫的書房比王弼更幹凈,桌上擺著唯一的幾封文書,看著字竟寫得狂勁有力,非常好看,他正覺得做老子的比女兒畢竟還是好一些,再看到一封私人書信,才發現剛才是高看他了。

這書信才是他真正的筆跡,之前那文書顯然是府上的執筆先生代寫。如果說王羨容寫的是狗扒屎,這王登寫的便是雞刨糞,簡直是天生的父女。

秦闕扔了信,又去查看抽屜。

抽屜也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倒意外看到了一本燙金帖子,打開一看,是薛柯和王羨容的八字批文。

羨容是她的封號,也是她的本名,因為王家與太後都認為她當得起這兩個字,所以直接用這兩個字當了她的封號。

批文上說,薛柯與王羨容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將來必定白頭到老,兒孫滿堂,最關鍵的是,薛柯八字旺妻,兩人成婚後,王羨容必定紫氣東來,大富大貴。

秦闕不由扯了扯嘴角,通篇有百來字,竟沒一個字說對。

薛柯是個短命鬼,這大師是一點沒算出來。

真正的薛柯,也是真正的寒門舉子,此人上京赴考,卻在路上遇到仙人跳,一時不慎,被謀財害命,他碰巧遇到,就頂替了這身份。

就這樣的命,還能算出旺妻,已有郡主封號的王羨容,還能紫氣東來,大富大貴,怎麽?她是要去做皇帝麽?

饒是秦闕情緒極其穩定,笑點極高,此時都險些被逗笑。

將這帖子也扔下,實在沒什麽好看的,秦闕意興闌珊從王登的院子出去,回淩風院。

行到後院,途經一處翠竹掩映的石桌旁,只聽“哎喲”一聲,一陣嬌俏的女聲傳來。

他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一個年輕女子,似摔倒在路上,緊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腿,神色哀婉。

那女子生得柳眉大眼,卻是嫵媚異常,眉眼明明蹙著,卻還帶著幾分情思,讓秦闕來評價,就是天生做風塵女子的料。

只是隨她一起摔下的還有一副拐,又因她摔在地上,裙子灑落一旁,露出了一截腿,能看出褲管底下竟綁著夾板和繃帶。

秦闕沒想到王家竟真有個斷了腿的女人。

所以這女人的腿是被打斷的?她就是王弼那個要和護衛私奔的小妾?

有些意外,但這不足以讓秦闕駐足,他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