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他掌心壓過腦袋的周襄,也顧不上揉亂的發頂,轉正身去像小學生聽課一樣老實坐著。

余光掃過她的坐姿,吳鴻生就笑了,俊逸的眉眼奪目。

對他忽然的笑,周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過去,卻看見他細潤弧線的下頜,臉上若隱若現的笑渦。簡直是著了魔,竟然鬼使神差的用手指點了上去。

“咦,這是酒窩嗎?”

她指腹冰涼,輕輕點在他的面頰上。

吳鴻生只是稍微頓了一下,然後斂了笑意,嚴肅的說著,“年紀大了,是皺紋。”

前一秒還被自己的舉動驚著了,不知該怎麽收場的周襄,下一秒聽著他的調侃,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的肩膀輕輕抖著,剛想收回手,指節一彎,還來不及垂下手臂,就被他的大手抓住了。

將她的手握著,指尖收緊,緩緩放下。

周襄一到冬天手腳就冰涼,於是對比之下,她的手背上覆著,他掌心的溫度有些炙熱。是那種一路燙到她心口的顫栗,全身都酥酥麻麻的,有那麽一刻,停止了思考。

電台正播放著一首不知名的歌,旋律中的吉他聲逐漸和她的心跳同步。

周襄生硬的抽出她的手,按下了車載音響上的切換鍵,然後把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上。

有些慌神的說,“我不喜歡這首歌。”

他似笑非笑的將手握上方向盤,沒有回話。

吳鴻生的家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伴月山莊,車開進山莊大門之後,就如同與外面塵埃飛舞的城市隔絕了一樣。山莊內景色怡人,除了結著薄冰的湖面,絲毫沒有冬季的感覺。

車在別墅旁的私人車庫中停穩,周襄解開安全帶,慣性的摸上車門。

在她將要打開車門之際,吳鴻生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阻止著,“Wait!”

啪——

周襄低下頭,直愣愣的看地上碎成好幾片的瓦盆,褐紅的泥土,以及倒在上面孱弱的海棠花。

吳鴻生甩上車門,走到她身邊,“沒事吧?”

說著,扶住周襄的胳膊,讓她跨過瓦礫走出來,他側身順手關上車門。

她蹙著眉,很是抱歉的說著,“我沒事,這花怎麽辦?”

前幾天他把這盆秋海棠救活了,害怕陸僑白又撞上,就挪到放在一邊,忘記了擺遠一些。

這曾經是他的心頭愛,而現在,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

他安慰著說,“不用管它,有空我再收拾。”

進門之後,吳鴻生從鞋櫃裏拿出一雙嶄新的,棉麻質感的拖鞋,放在她腳邊。

“謝謝。”

他的手頓了頓,關上鞋櫃,“聽我的助理說,‘謝謝’和‘你是個好人’,意思是一樣的?”

周襄一愣,隨即笑了,伸手扶著他的肩膀,脫下她的靴子,蹭進拖鞋裏。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對‘拐杖’說謝謝。

吳鴻生眸色漸深的看著她走過自己身邊,然後無奈的笑了笑。

把人推開一段距離,又拉回來一半,這到底算哪一招呢?

正對著玄關是回轉式的樓梯,旁邊立著個斷臂的雕像,周襄盯著看了一會兒。

可是她也沒什麽藝術鑒賞力,看著這個就只能想起某本偵探漫畫裏,兇手就是把屍體藏在這種中間是空心的雕像裏,怪瘆人的。

見到周襄在打量這座雕像,吳鴻生走到她身邊,抱著雙臂,好奇的問,“有什麽看法?”

她轉過頭來,澄澈的眼眸眨了眨,“要說實話嗎?”

這句話就表明了她的看法。

吳鴻生仰頭看著,摸了摸眉毛,思考著說,“過兩天我找個別的換掉它。”

幸虧,撞了幾次海棠花就差點沒讓吳鴻生把車砸了,被這雕像嚇了有八百次,每次都被無視的人沒回來。

否則,這將是氣哭陸僑白系列。

周襄唯一會做的拿手菜就是煮泡面,所以她公寓裏的廚房料理台,基本職責就是積灰。但吳鴻生顯然是廚藝界的個中高手,從這廚房中全套的設備就可以看出來。

幾塊黃油在鍋中煮著。

他挽起袖子,握著刀切著番茄,胡蘿蔔,還有綠色的蘆筍,手法漂亮嫻熟。小臂上淡淡的青色脈絡時不時隱顯,周襄看著走神了片刻。

也不好幹坐著,她就站起來走到廚房裏幫忙,剪個包裝袋,燒燒水什麽的,也不至於幫倒忙。

周襄端起一盤褐白的,像肉一樣的東西,拿到鼻尖下嗅了嗅,“這是什麽?”

他接過盤子,笑著說,“鵝肝。”

鵝肝裹上糯米粉,在牛油融化的鍋底上小火慢煎著。

她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的說,“本來是我想請你吃飯的。”

究竟是怎麽就變成,他做飯給她吃了呢。

“其實都……”

他話一出口,又反悔了。

吳鴻生頓了一下,“你可以記著還欠我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