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相見(第3/4頁)
但若他們另有居心呢?
他曾在無數個晝夜對著大周輿圖反復推量,宣闐順服周朝日久,若有人想自西北攻入周朝要塞,少不得要自宣闐通行過道。
所以,若那人也在下一盤棋,要的是大周同宣闐交惡,自斷手足,甚至兩國交兵,而他們作壁上觀,自其中漁利呢?
而後元承繹的話也證實了裴時行的這一猜想。
先帝的二位庶子或有異動,若有人意欲勾結外族,聯合皇室血脈一舉篡位,這一切便都說的通了。
而這個陰謀中的世家——
裴時行將目光鎖定在了隴西世族之中。
“我此番下巡已是受各方注目,行事多有掣肘,未免打草驚蛇,必須隱名。”
正好他至此不過幾日,隴上的官員便按捺不住,要設計謀害他。
裴時行索性將計就計,陪他們一道被山雪壓埋,又在之後假令裴無咎裝扮作他的模樣,扮出一副元氣大傷的病態,終日閉門於官驛。
為的是放下諸人戒心。
“陛下曾親賜下虎符予我,三鎮有帝王親信的玄甲軍駐守,為防對方狗急跳墻,趁勢發難。我親持虎符與三鎮統領取得聯絡。屆時證據確鑿,賊子便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逃。”
元承晚終於聽懂了他們的布局:
“那端河那頭還沒能找到確鑿證據麽?”
裴時行墨眉輕擰:
“我們的人只查到端河有商賈運輸來往,同羽項人有勾結。但是如今冬寒時節,河道封凍,最近的一批貨物已然是兩月前,所有的線索都斷在了入羽項之時。”
“所以你一邊聯絡玄甲軍,一邊又忙著搜尋對方鍛兵的藏身之地?”
“正是。”裴時行此刻仍有閑情逗弄她,撓了撓她小巧的下巴,“殿下冰雪聰明。”
“只是……殿下,我……”
他忽而變得有些猶疑。
長公主詫異地揚眉覷他,頗為豪邁道:
“你想說什麽直說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哦?”他喉音含笑,反問一聲。
裴時行目中漸漸集聚起笑意。
元承晚霎時面容紅透,自那雙明晃晃含笑的眼中讀出了他未出口的意味。
方才坐著一次次吞吞吐吐的人,不是你麽?
她柳眉倒豎:“你想說什麽,快說!”
被這樣的目光望著,元承晚亦有些招架不住。口中話音大義凜然,眼神卻已然在不自覺地自地上尋著衣物。
“臣派遣搜尋私礦的人如今在南安郡查出些眉目,所以我無法伴在殿下身旁,需親自去查看。”
難得能同他相見,二人溫存這許久,她對裴時行生出的滿心依賴和留戀尚未消退。
此刻聞言,只道:“好,本宮曉得了。”
裴時行愛極她此刻的嬌態,他又何嘗舍得離開她半步呢。
男人坐起身子,被衾也堆疊滑落下去,露出健美的身體。
他不著急為自己披衣,只再次將小公主摟進懷中。
她每一寸肌骨都生的嬌柔,雪背在絲衣下若隱若現,纖薄胛骨若開翼的蝶,幾乎要自背脊振翅而飛。
裴時行幾乎像被蠱惑一般,將吻密密麻麻落在上頭。
“晚晚,莫要難過,再等等我好不好,至多一旬,我便可以了結此事。”
他的話音柔和地仿佛他的吻一般,幾乎比往日對阿隱說話還要柔軟。
卻也當真一點點撫平了她的沮喪和不安。
“好,裴時行,我等你。”她也擡手撫上他的面孔。
窗外的雨聲漸急,屋內的話聲也漸漸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旁的聲響。
久久難消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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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行當日即抽身離去,秘密下南安郡查探真相,元承晚深知隴上秘密鍛兵的作坊絕不止一處,這幾日也自各方收集信息,希望能夠從旁協助裴時行。
朝廷秘密安排的人已然搜過隴上全道,涼州自然也在搜索範圍之內。
只是彼時正逢張策端新官走馬上任,城中諸事繁雜,經過一番搜尋也並無頭緒。
長公主只能設法自旁的方面集攢消息,日子一日日流轉,轉眼便又到了她同楊氏約定,一道去濟恩局贈寒衣的日子。
長公主這些時日做足了紈絝姿態,任誰看來都是一個飽食終日的富貴浪蕩兒,楊氏欲邀她為自己的善舉撐場面,她也答應的爽快,樂得同行。
此刻楊氏已在濟恩局的院中支起了棚台,元承晚望著諸人排起遊龍般的隊伍,一個個上前自楊氏手中取過新棉壓制的寒衣。
這些人多是半大孩童,亦有少年模樣的男女,唯一相似的便是個個面黃肌瘦,身上的舊襖亦不合體,穿戴日久,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