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相見(第2/4頁)
金釵和羅衣委頓一地,長公主伏在榻上,只披了件絲織的淡絳色外衫,好似層疊花瓣中最為白玉無瑕的花蕊。
美而不自知,無端誘人采擷。
她整個身子仍在細細密密地顫,卻不由分說地伏在裴時行懷中,不肯分離。
裴時行向前從未感受過她這般依賴情態,一顆心滿足的幾乎要溢出來。
卻也知元承晚這段時日,究竟獨自吞受下多少煎熬憂懼。
男人一顆心又是酸漲又是柔軟,恍若一抔溫軟泉水,稍微傾灑一點出來便是對她的心疼。
裴時行忍不住要一下又一下親吻在她汗濕的雲鬢烏發上。
“狸狸,”他扯過被褥覆在她的肩背上,嗓音沙啞道,“你來隴上找我,方才那般打扮亦能將我認出,你不知我心中有多高興。”
元承晚一雙水目中柔媚未褪,她吊著眼梢,瞥了一眼裴時行。
此刻真切感受著他的力道,他的體溫,卻也到此時此刻才憶起自己的滿懷委屈。
“你什麽都不同我說,我以為你當真……”她也起了哽意,“裴時行,你當真是無比可惡!”
他含笑聽著她的控訴,捉了小公主的柔荑放到唇邊一下下親吻,下巴上起了些青虛,酥癢癢紮在她手上:
“對不起狸狸,日後都不會了。
“此番算是意外,我提前兩日識破他們的陰謀詭計,可官驛並非完全可信,故而我並未來得及傳信。”
“只是狸狸,”
裴時行捧起她的面,終於語氣正肅道:
“你記著,日後若真有那麽一日,你再聽聞我出了什麽禍事,切莫再如今日一般,什麽也不管不顧地出來尋我。”
“狸狸,我可以為你做到這一步,但你無論是對我還是對阿隱,都不必如此。”
眉目清俊的男子細細撫過那仰面望他的小娘子。
而後用帶著一層薄繭的指,輕撫去她滿眼的委屈與不解:
“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永遠不要為我和阿隱涉險,好不好?”
元承晚驟然聽到這番話語,幾乎是又一次感知到裴時行的偏執。
她悄悄嘆了口氣,撐身起來吻住他,低低柔柔地安撫道:
“裴時行,你別怕,我並非貿然行動。我知你愛我,只是我對你和阿隱的心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亦愛你們,所以無論天涯海角,我總會尋到你們,和你們在一處。”
這樣的角度恰好方便了裴時行,他仰頭吮了一口,用齒輕輕磨過。
似是依戀,又似是懲罰。
而後在元承晚難以抵抗的戰栗中,無情地將她最後一絲神智奪去。
元承晚愛他,仿若神女對凡人的一絲垂青,縱是無情也動人,裴時行甘之如飴。
可他要她長樂安健,百歲無憂。
若這般看來,元承晚愛不愛他倒是不那麽重要。
因為無論她對自己有沒有情,這情的分量夠不夠,裴時行都會將她縛在身旁。
哪怕她不願,她也只能和這一個男人生死同穴。
他永不知悔改。
“晚晚,我愛你就好……”
你只消伴在我身旁,長命百歲,永不與我分離即可。
神智若顛簸風浪中的一豆燈火,搖搖欲墜,幾欲泯滅。元承晚雪白的趾都忍不住蜷起,試圖抓住最後一絲理智。
“裴時行——”
她扯住了裴時行的墨發,迫令他的唇齒離開:
“你等等……我問你,如今究竟是什麽情形,你今日為何扮作侍衛?”
裴時行順從地吐出,他此刻也眼尾輕紅,烏潤的眸波光瀲灩。
烏眉長睫,墨發紅唇,比之平日多了一絲艷麗。
但論及正事,他的眉目一瞬之間凝上冰寒之意:
“依目前的證據看來,隴上的確存在私礦,亦有人在暗自煉造私兵。”
“狸狸,你可知端河?”
元承晚頷首。
端河穿峽過原,給養一方水草,但更為關鍵的是,在本朝開辟西域官道之前,此河便是大周商賈來往經商之地。
金銀、宛馬絲綢和香料,一應的貨物往來皆依靠端河承載。
只是後來開辟了商道,端河運輸便漸漸荒廢。
端河之外便是北狄西戎等外族番邦,與大周毗鄰接壤的正是宣闐,除此之外更有羽項、烏平等國。
大周征服八荒,保泰持盈百余年,這些小國也一個個歸順臣服於周朝的剽壯兵馬之下。
可太平日子過久了,也免不了他們會生出異心。
元承晚也很快反應過來,驚訝道:
“你是說,有人利用荒廢的端河通敵往來,運輸私兵?”
“正是。”
裴時行自前次偽作宣闐人的刺客一事中便察覺有異,賊子的確有可能偽裝作宣闐人,借以金蟬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