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發瘋(第2/4頁)
裴時行何等武力,腳下紋絲不動,絲毫不將她的力道放在眼裏。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掌撫著女子凸起的肚腹,另一只手翻開案上籍冊,以雄性強有力的身軀微微壓低她的背。
將她適才想知曉的一切,一樣樣講給她聽:
“你方才為周頤聲討不平是不是?好,我告訴你,他沒死。”
裴時行薄唇擦過她柔嫩耳廓,烙下若有似無的輕吻:“殿下覺得是臣誣陷忠良,加害於他是不是?”
“那就容臣這個亂臣賊子冒犯您片刻,為您好好講講。”
他擡手摩挲著她的腹部,似乎是知道她方才受了小兒幾踹,正在一下下安撫。
“你猜的不錯,周家奴仆一事並非周頤主導,他也並不知情。”
想來那賊人是許了周家仆子好處,蠱惑得他願以一人之身換全家榮華富貴。
可惜那奴仆的家人自他死後當晚便不知所蹤,皇城衛追查多時,至今也未能探明背後真兇,就此斷了線索。
那人換來的究竟是富貴還是黃泉便也不得而知了。
“可周頤還是知曉了周旭的死亡真相,是臣告訴他的。”
腹中孩兒頗為靈慧,似乎已懂得親近父母,在裴時行的掌下漸漸安穩下來。
元承晚卻在男人的桎梏裏掙紮不斷。
“是周頤自願入局,他如今被公諸於世的每一條罪狀,都是臣同他商量過後,由臣一一捏造出來的。”
長公主動作倏然一頓,欲要回首來望裴時行的眼。
可他壓制住她,同她交頸相擁而立,下頜死死抵在她的頸側。
令她被就此禁錮。
仿佛受難的引頸天鵝,精致又脆弱。
極美。
裴時行繼續道:
“親手砸碎一個神祇,令一個忠良臣子自此在世間含汙忍垢,受盡罵名。至死幕後真相亦不得為人所知。
“殿下覺得太殘忍了是不是?
他輕笑一聲:“那你可知,周頤為何要做到這一步?”
他明明是在問她,卻又不期待自她那裏得到回應,在下一刻便自己給出了答案:
“你以為,這一步若不是由他親自走,若不是他親手將自己存世的所有功績都抹殺殆盡,旁人會如何?”
裴時行故意頓住話音,探手而前。
元承晚一顫。
卻是他自她袂袖中取出絲帕。
他素有潔癖,方才甫一歸來便沐浴更過衣,此刻慢條斯理用了絲帕,又在仔仔細細地拭幹凈自己的每一根指節。
修長的指在猶帶著元承晚體溫香氣的絲帕間隱現遊走。
蠶絲金繡的帕,修長有力的指,在燭火下曜曜生光,冶艷至極。
“他們會趁著這個大好時機多踩上幾腳,可不止是要將周頤踩死,還要他生生世世釘入泥潭,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長公主在裴時行的話裏沉默下來。
她想到如今上京城中隨處可見,於街巷茶館中對周頤大肆唾罵的百姓。
如此時機之下,每個人好似都以唾罵周頤作為標榜自己的正義的不二妙門。
哪怕他們向前並不了解此人,甚至他們中的有些人,到了此刻也不知周頤其罪為何。
至於從前擁戴過周頤的人,便更要口沫橫飛,罵的格外賣力,生怕被左右之人憶起,他如今怒的青筋大綻,卻也曾經跪在挽留周頤的隊伍裏,哭的涕泗橫流,如喪考妣。
人性若此。
算不上大奸大惡,卻終究會在隨波逐流的怯懦與盲從中露出黑暗的一角。
她在這種磅礴又膚淺的惡意裏忘了掙紮,一時怔怔。
裴時行仍是將她桎在身前,俯身而下,癡迷地細嗅過妻子的每一寸肌膚。
下一刻,他忽又發現了新的樂趣,呼吸促了一瞬,用犬齒輕輕嚙咬上她皙白細弱的耳垂。
元承晚一個激靈,終於清醒。
她霎時意識到,身後人的惡絕不遜色於旁人。
女子仿若餓狼口中掙紮漸弱的奄奄雪兔,在他半吃半玩的折磨裏受盡煎熬。
她死死咬緊銀牙,不願對著他表露出半分妥協。
痛意難耐之時,唯有向後輕揚了脖頸,寄望避開他正在肆意作惡的利齒。
裴時行終於自惡念裏平復,在長公主忍不住自緊咬的齒關裏泄出一絲悠長的哭音之後。
他仿佛恢復了以往的神智,繼續道:“便是由臣做了這明面上唯一的惡人,一舉將他自朝堂打落,也還是有人不願意放過他呢。”
裴時行終於交代了輿圖上的圈點是何意。
那是他同皇兄與周頤密談之際,一道商量以假死脫身時分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