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宜婚26(第3/4頁)
宋宜禾從剛才看到賀境時傷口的那瞬起,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腦間閃過他匆匆趕回來的各種理由,忽略了醫生的話。
醫生斥責完,見她魂不守舍的,也沒忍心再多說,又叮嚀了幾句注意事項才離開。
宋宜禾在門口站了會兒,腦子裏面被七零八碎的雜亂思緒裝滿,卻依舊忘不掉剛剛在車上時,賀境時輕緩卻如雷貫耳的聲音。
從小到大,宋宜禾很少會被旁人理所當然地善待過,無論是在來到宋家前,還是住進宋家之後的那幾年裏。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但賀境時今天的那句話,讓宋宜禾無端意識到,像是他很輕易的就將她放在了心上。
嘆了口氣,宋宜禾回到病房。
因著傷口在後背,消完毒以後賀境時沒有再穿病號服,半趴在病床上,薄薄的被子只搭在他腰下一寸的位置。
燈光刺目,照的賀境時肌肉明顯。
宋宜禾只看了一眼,匆匆走到窗邊,擡手將半開的窗戶合上。
隨後又去水房打了壺熱水回來。
做完這些,她才坐到床邊的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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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發了會兒呆,目光怔忡地落在賀境時臉上。
“你為什麽不開心?”
“你怕什麽。”
病房裏靜謐至極,宋宜禾的耳畔反復回蕩起這兩句話,絲毫不受控制的思緒在腦間亂飛,如同帶著爪牙勾扯來很早的某個念頭。
而那些從來不敢獨自回想的過往,也在這一刻重新回到腦海裏。
宋宜禾是在十歲那年得知自己不是養父母的親生女兒的。
彼時養母誕下的男嬰剛剛兩歲,她那位擅賭酗酒成癮的養父嘴瓢,告訴她那男孩兒就是她以後要嫁的人。
宋宜禾不懂。
明明他們該是親姐弟,又怎麽會扯上這樣的關系。直到養母親口告訴她實情,並且給了她一本破舊的孕期日記。
日記裏記錄了親生母親孕育她的全過程,以及那長達九個月對一位名叫“南山”的陌生青年的惦念,字裏行間都寫滿了愛意。
然而從開頭的長篇大論,到最後一頁的只字片語,那個人都沒有出現過——
“我很不想承認,但是沒有辦法,我終於不得不去直視這段被他拋棄的愛情。”
她那時不懂,後來再看才品出難過。
那種全身心交付卻仍然被辜負,最後死於產房的痛苦與窒息幾乎令宋宜禾感同身受。
於是在之後的很長段時間,她都不敢再去重新翻閱那本日記。
宋宜禾做不到賀境時那樣熱烈無畏,不管是前段時間的銀行卡,還是今天的追問。
他們在不同的生活環境裏長大,就注定了彼此不能感受到對方內心的真實所想。
宋宜禾自卑又敏感,賀境時的存在於她而言,或許是這輩子都無法觸碰的曙光。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秉持著做好合作對象的理念,她怕走上母親的老路。
於是潛意識裏給自己套上了層保護罩。
她對自己那些陌生的感情變化很清楚,卻依然一次次地自我消化,而後徹底壓下。
可沈璃的突然出現,讓宋宜禾感受到情感與理智的碰撞,而她不敢直面的朦朧情愫,也因對方的次次出現愈發洶湧。
面對賀境時炙熱眼神的一遍遍退縮,從公事公辦到每一次曖昧觸碰的心動,話到嘴邊卻又始終被咽下的躲避。
終於在看到他熬著高燒,也要匆匆趕回來的這刹那,徹底被喧囂的情意占了上風。
或許是吧。
無論醉酒那夜的難過,還是清楚自己不願離婚,其實她一直都在被賀境時吸引,而這份注意力,早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喜歡。
抽絲剝繭地確認了心意,宋宜禾卻像塵埃落定般,無意識地松了緊繃的弦。
輕輕吐出一口氣,她閉上了眼。
晚上十點。
最後一瓶消炎水掛完,賀境時依舊處於昏睡中。高燒退卻後的疲憊如同泰山壓頂,護士過來拔完針,賀境時也仍然睡得很沉。
宋宜禾站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
男人睡著時很乖,濃密的睫毛悉數垂落,半邊臉埋在枕頭裏,像是在夢裏都不踏實,唇線微微繃直,眉間被壓出褶皺。
鬼使神差地,宋宜禾彎下了腰。
距離漸漸被拉近,擔心吵醒賀境時,她下意識屏住呼吸,伸手撫平他微蹙的眉心。
視線下滑,目光落在他抿住的嘴唇上,宋宜禾不由自主地湊了過去。
就在即將吻上的那瞬間。
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忽而震動了聲,像是做賊心虛,宋宜禾一驚,立馬紅著臉轉過身。
這通電話只持續了不到五秒鐘。
宋宜禾壓下加速的心跳,拿出手機,然後屏幕一黑,對方直接掐斷。